叶凌江触电似般抽回手,顺势抱拳道谢,下意识看向楚云川,可楚云川丝毫未改神情,静静地再落下一子,四子已落,似乎还看不出什么,却是初步定局,他又因这一子往石桌看去,在枫叶红染就的棋盘上,玉色的棋子隐隐泛着血色,异常好看。
观棋不语,此乃君子作风,不过这是一局教学,当然少不了提问,也缺不了解说,叶凌江却是问了个相当白痴的问题。
“我有个疑问,为什么黑子先下”
这问题相当于先有鸡还是先有蛋,难以回答。
“世人所定,有何为何”楚云川的语气似乎不像前面那么好了,估摸着是觉得他孺子不可教也,不在棋道之上不耻下问,而纠结于这种无聊问题。
“那这棋的规矩最早是谁定的又是谁想出的这些玩法”
风怜宁低头一笑,有些被叶凌江逗到了。
“世道已过千秋载,想要追溯过往,可不是什么易事。不过你对事物皆有好学好问之心,是成大器者。”
叶凌江抱住双臂,摸了摸下巴,余光中瞥见楚云川冷漠的姿态,便停了多话的念头“只是好奇罢了,你们下,你们下,我在这慢慢看”
第六子时,风怜宁却抚了抚这棋盘的边缘。
“玉墨棋是上等,这棋盘也非俗物,这木质原不是朱色,却被涂地均匀,像是血里染就,盘身四方精简平滑,像是锋利的东西一刀两断。”
楚云川点头“长剑削木,枫叶浸透。”
“是几商剑吗削铁如泥。眼下却不见你配着它。”
叶凌江怔了一会儿,楚云川的脸色却无变化。
“剑贪玩,溜去玩了。”正当楚云川欲要回话之时,他先接过话来。
楚云川抬眼看他,似乎有什么深层之意。
此事未成定局,几商是否真的无缘由将人害了,只有找到它才会知晓答案,他怕楚云川把事情一说,等于定了它的罪,别说阿剑会伤心,他也伤心啊
“看来剑不随主,”风怜宁细细摸着,“这枫叶赤血丹红,宛若天边云霞,像是红枫林的叶。”
“正是。”楚云川丝毫也不避讳。
叶凌江沉寂心事,默默想着。
除了归虚君似乎有些睹物思人,其他的他们俩看起来似乎一点事都没有。
风怜宁将手收回“你们可还记得上回寂夜墟一事”
“还请明示”
“凤凰宫主姜容盈,是二十四年前千秋阁老阁主之女沈盈,你可想过,她为何会还魂,加入恶人之列,又出现于神陵前,大魔入侵时。我想,并非巧合。”
“确实”叶凌江早已想过这些问题,“她对沈默恨之入骨,那日看似是来取其命,可是分明和结界一事有所瓜葛,当时沈默与林墨微对她出现一事心绪不定,所以并未深入想到这一层。”
“你们的意思,姜容盈与魔勾结为何为杀沈默,为毁千秋阁可凡人如何跟魔域之内的大魔扯上关系,而且那时若不是九死一生,拼个两败俱伤,一旦让魔得逞,连她自己都会”
“也许,她已恨到,哪怕同归于尽都可以。”叶凌江忽然又道,“千秋阁,或许还有秘密。”
三人沉默。
“此事我已着人调查,自上次她自现行踪,方便许多,想必近日内就会有结果。现如今知晓她已离开北境,恐是有下一次的打算。”风怜宁道。
“共修之日将近,只能先劳烦你的人跟着,还无法采取手段。赢州还有一事未完,事情繁多,需得一件一件来。”
叶凌江知道他说的是秦府一事,不知道几商现在跑到哪去了。其实若是主人强召,是可将几商召回身边,但是楚云川却没有这么做,一定有其他用意。
风怜宁点了点头,道“应当的。”
他似乎又想起什么,看向叶凌江“对了叶离,你的剑,似乎情况不太好,我知道一个匠人,锻造手段及其高明,可将断剑重铸,或许能帮得上你。只不过此人性格十分古怪,不收金银,不敛珠宝,只能答应他一个要求以获取帮助,不知你是否有意”
“当然那人是谁”叶凌江赶紧问道。
风怜宁“临州,辛故乔。”
“临州你说的,是中境所在”楚云川严肃认真地回忆着。
“不错,临州离此地甚远,千里之行,若非御剑而去,少说也得两三月。”
叶凌江低下了头。
阿剑已经残破不堪,其他剑虽然也可以御行,可不熟悉不说,一时半会找不到合适的。
“不过,我可以带你去。”
“风兄”叶凌江惊诧看他,“你已经帮我很多了,怎么好再麻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