嫪云卿倏然停下,怔了许久,方道“她不是死在三百年前那场大战中了么,你一定是看错了。”
柳叶弯了弯唇,紫眸中却是落寞,“我也希望自己看错了。”他不再说话,走过嫪云卿,消失在前方的夜色中。
夜风又起,嫪云卿眨了眨眼,胸中郁结的气息疏散不开。他吐了口气,今晚仍旧无星,暗灰色的天空是京都的特色。有些记忆就像伤疤下的血肉,以为掩盖的毫无踪迹,但其实已经成为自己身体的一部分,蹭落了结痂的疤痕,记忆便清晰可见。
他现在看着那鲜血淋漓的记忆,第一次觉得有些不知所措
人生大梦,一晌清欢。
世间有多少痴男怨女被情字所误,饱受痛苦的折磨。“痴”这个字最是害人,山盟海誓早已不在,隽永深情也被侵蚀殆尽,那些可怜的人儿,为什么还放不下,挣不脱已经腐朽变质的爱情呢
清欢帐下,焚汝精魂,破汝执念,助吾还阳。
莫潇潇又回到了幼时与莫风在一起的时光。他们住在同一栋筒子楼里,小时一起骑竹马采青梅,总角之情,两小无猜。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两人走到一起,是那么的理所当然。眉眼传情间,彼此的心意如同贝加尔湖清澈的湖水,无需点破,各自知晓。
他会在她走神被老师提问的时候,传小抄给她;会在每个落雨的清晨,准时无误的撑一把大伞在她楼下等她一起去上学,看到她跌跌撞撞下楼,就把手中热气腾腾的小笼包奉上;会耐心的帮她辅导功课,用指关节敲她的脑袋,宠溺的骂她小傻瓜;会在打球的时候一个飞身灌篮,眼角不忘在观众席中搜索她的身影,然后潇洒转身,给出自以为帅气的背影
甜蜜的回忆太多太多了,莫潇潇看着这一幕幕青涩却温馨的画面,难过的想要哭泣。
终于,来到那个夏日燥热的午后。莫风将她约到学校废弃的仓库,第一次吻了她。那是高考完的假期,莫潇潇清楚的记得当时的风很粘稠,几乎将她全身的毛孔都糊了起来,透不过气。
他同样焦灼的手伸进自己的短裙,莫潇潇按住它,他的吻便更加深入,与她唇齿羁绊。
他身上有清新的味道,事后莫潇潇问他是不是洗了澡来的。他羞涩的笑了笑,点头。
青涩的初夜给了他。之后两人双双考入明德大学,刚开始也还是如胶似漆,后来却渐渐变了
莫潇潇认为自己的心从未变过,也相信这份爱情会同两人小时住过的筒子楼下那颗香椿树一样,与日月同存。但莫风变了,他变得不再那么热情,面对她时曾经温暖的笑脸也渐渐失了温度。直到有一次两人的时候,他口中喊出另一个名字。莫潇潇才如醍醐灌顶,曾经发誓说只爱她一个,会娶她的男孩其实早已背叛了她。
“你跟她上床了”她哭着问。
莫风没有否认,手指擦去她脸上的泪,道“潇潇,我跟你认识十三年了,从没有接触过其他的女生。我想尝试一下。”
“那我呢你不爱我了吗”
“我会娶你,毕业后就结婚。”
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流下,流在柔软的枕头上。清欢帐被窗外的风吹的飘起,帐角鸾佩叮当作响,上面的流云纹闪烁,发出淡青色的柔光。
“真的要叫上姒艾吗”嫪云卿不解。他的兰博基尼六点钟就到了1号茶馆楼下,然后他们坐在车里,等了一个小时
“是。”柳叶看了看表,点了下腕上的传音束。
七点零五分,姒艾一身淡紫色齐膝短裙出现在茶馆门外,朝他们走来。
嫪云卿的墨镜掉了下来,无语,“你怎么跟她说的这么快就同意跟我们一起去。”
“我就说有一桩生意,问她愿不愿意接。”柳叶道。
嫪云卿在墨镜后翻了个白眼。他肯定是将有虞再次出现的事情告诉姒艾了。不隐瞒不欺骗事事为她着想,她就能忘掉那个人喜欢上你单纯
姒艾开了车门,上了后座。
“走吧”她道。
嫪云卿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果真,你休想在一个修炼到神隐境界的老妖精脸上看到任何你想要窥探的表情。
柳叶将装着早餐的袋子递给姒艾。姒艾接了,入手仍旧温热。
“小九说她在伊拉克遇到isis恐怖分子,被劫持了。”嫪云卿没话找话说。
“那些恐怖分子现在还活着吗”姒艾问,将吃了一半的鸡蛋灌饼塞回袋子里,递了回来,“油太多。”
柳叶接过,“第一次觉得恐怖分子也很可怜。”
嫪云卿摇头,“你们联手挤兑小九,这样真的好吗”扭头看到柳叶咬了口鸡蛋灌饼,手中方向盘打滑,叫道“柳叶你堂堂柳氏集团ceo,吃一个女人吃过的鸡蛋灌饼,ces集团是要倒闭了吗”
“你老爹没有教过你们勤俭节约是中华民族的优良传统吗”柳叶几口将那个灌饼吞下肚,怡然自得。
想起自己那热衷于四海八荒寻找美女的老爹,嫪云卿觉得自己在儿时教育方面或许真有些缺失。不过这不是重点
他哼了一声,“没钱买灌饼,倒是阔气的将温莎公爵夫人火烈鸟胸针送人。不过,说起那胸针,沙曼一定很喜欢。”那颗胸针价格高达5000万美元,红蓝宝石、祖母绿、黄水晶和钻石拼凑而成的火烈鸟,尽显奢华阔绰。柳叶当年在拍卖会上偶然得到,昨日轻轻松松就送给沙曼做了生日礼物。
嫪云卿挑衅的看了眼后视镜。姒艾黑如点漆的眸子凝视着窗外,似是将车中的所有谈话都摒弃在外。
柳叶笑了笑,并不说话。
车在明德大学门口停下。大学内不许行车,三人下了车,徒步走入校园。
沙曼早已在假山旁等候,看见他们,忙跑着迎上来,欣喜道“你们可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