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苏愣在原地，这个信息的确让她有些惊讶。

她说“那如果北湘死都要拖着花间呢”

百善回答道“如果北湘大神真的是抱着这种心态，拉着整个丰都同归于尽的话，那丰都的子民也别无选择。”

伽苏嘴巴抿成一条线，眉头紧皱，她实在不理解百善这个话的意思，她的意思是说，就算北湘和其他神灵瓜分丰都，那么也只能认命，是这个意思吗

她有些惊讶，但是在神权的领导下，很多的神官看似开明，充满威力，实际上脑子里也全都是神灵至上的那一套，至于离开神灵的庇护，开始逃亡，这是所有神官都为止唾弃和背离的。

更何况身为圣女的百善了。

伽苏还想开口劝导些什么，但百善不容任何人污蔑她所信赖的神灵们，哪怕是已经离开丰都的北湘大神。

伽苏看着百善一脸坚决的模样，不由在想，如果百善那天见到北湘疯狂的模样，还会如此坚决吗

这个想法不得结论，因为如果北湘真的出现在人群之中，不管坚定与否，崩溃的人应该会更加多才是。

想想湘水，想想以前北湘手下的神官，至今他们还在等待着北湘的回归。

距离那天的谈话，过去了两天，可伽苏却从来没有觉得时间怎么会过的如此漫长，她背上的伤疤已经开始结淤，行动已然不受阻碍，可却被困在百善的院子不得出去。

她蹲在院子门口，眼巴巴地看着外面，得知整个院子被封印的消息的时候，简直有些难以置信。

“那如果这里出事了怎么办”

寒霜指了指一旁大门上的红色符纸说“看到那个吗用来双方通话的。”

古代版的电话啊

伽苏点点头，可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百善是圣女欸，这个时候不出去抚慰人心，反而被封印在神宫深处的小院子，简直荒谬。

但大家好像对圣女这样的情况十分习惯，伽苏抽了抽嘴角，果然还是和自己的认知不太一样。

这哪里是圣女，明显就是吉祥物人畜啊

伽苏心中腹诽道，身旁的子午却抬头看向寒霜说“你考虑好了吗明天子时，雾就会散开，届时整个丰都都会暴露在众人眼中，到时候神官们看到一切，他们会第一时间通知花间的。”

寒霜摸着小黑球，几天下来，伽苏感觉黑球都快被他摸秃了，虽然她实在无法看出这个黑球究竟有没有头发

他想了一会，说道“我不确定。”

子午好奇的看向他“你不确定什么”

寒霜心有余悸地说“我不确定，如果我们离开，百善是不是真的可以放下丰都。”

“丰都养育了她，花间又专门赐福给她，她会看着一切的发生，然后和我走吗”

子午死鱼眼地看着寒霜，实在不能明白为什么他会在这种事情上这么纠结。

按照他的办法，直接打晕带走不就可以了吗

伽苏倒是明白一点，或许寒霜是害怕，百善离开后，丰都沦陷了，百善会自责乃至飞蛾扑火的也要回来，又或者回不来，也会痛苦一辈子。

那样子的话，或许百善祭祀了神灵，她才会心安。

她摇了摇头，神权害死人啊

又过了一天，如同子午说的一样，丰都的雾开始消散，在院中，所有人明显的可以看见雾渐渐变薄，虽然在神宫雾本就不算厚重，但如此清晰的可以见到星光，也是一件难得的事情。

星空璀璨，但站在神宫门口的众神官却是一脸惊恐和难看。

他们想要尖叫，可身上的神服却不允许，接受不了的神官几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面色青白。

遍地的尸体，血色缓缓流淌，雾从他们眼中褪去，可随之而来却是宛如地狱一般的存在。

他们不知道究竟有多少城民在雾中赶往神宫，只知道这铺天盖地的血色象征了罪恶的一切。

神官们看到这一切，不约而同地看向最高处的那位。

洛煌沉着一张脸，白皙的手指青筋暴起，权杖被捏的吱吱发响。

不知道是谁忽然高喊了一句“洛煌大神官，我们该怎么办”

他低头看下去，所有的神官都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好像自己就是主心骨一样。

他摁下自己额头，平息自己那因为愤怒而焦躁的心脏。

缓声道“祭祀神灵，恭请神灵降临。”

一声令下，所有人开始忙碌起来。

神侍们开始收敛被雾吐出来的尸骨，神官们围坐在神宫门口一圈，一遍又一遍的诵念神文。金色的神文从他们的嘴中吐出环绕在整个丰都上空，然后消散与空中，洒下金色的祝福，祝福死去的灵魂能够安息。

这场声势浩大的法事，却没有一个民众看见。

所有人不约而同的将幸存下来的城民们关在神宫之中，若有人问起，便回答那是神官们在驱逐雾气。

城民们心有所感，面向神宫大门，缓缓跪倒在地，他们有的面露悲伤，有的充满希望，他们如同朝圣一样，渴望并祈求着神灵们的保佑。

一圈又一圈的金纹在丰都上空回荡，金色的芒光散落在丰都每个角落，落入尸骨中，落入血色中。

他们在净化丰都。

百善在神官们诵念的那一瞬便感知到。

她抬起头看向上空，金色的符文带着光芒飘荡在整个天空，她说“这是神官们的往生咒。”

她面露悲哀“往生咒是为了埋葬世人而创作出来的，这么大面积的咒法，丰都怕是尸横遍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