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瑾言说的很对,元宵节诗灯会过后没多久,竹丝画便跟水写布一道,迅速在坊间盛行开来。
王凝霜望着铺子里展示出的那一幅幅精妙绝伦的竹丝画,一度怀疑她是不是在做梦。
整个人都陷入一种呆滞状态。
怎么会这样前世竹丝画的出现明明是在一年后,为什么这一世竟提前了
可她连做生意的本钱都还没赚够啊
不,不可能,她一定是在做梦
王凝霜抬手就给了自己一嘴巴子。
巴掌声又脆又响,但并没有引起周围人的目光。
众人都沉迷在竹丝画带给他们的震撼中了。
只有一个扎着包包头的小女娃被吸引,过来,牵住王凝霜衣袖,声音软糯道“小姐姐,你怎么啦你别哭了,我给你糖吃好不好”
说完,从小荷包里摸出一颗糖,送到王凝霜手边“很甜很甜哦。”
糯米一样软糯白皙的小脸上露出了比糖还要更甜三分的微笑。
然而王凝霜此刻满心绝望,哪有心情去理会一个小女娃,一巴掌打在小女娃娇嫩的小脸上,再粗鲁的一把推开,吼道“滚开谁稀罕吃你的破糖了”
这一声吼就很大了,终于把众人的目光吸引过来,旋即愤怒起来,纷纷指责道“你这人怎么回事怎么动手打一个小娃娃”
“是呀,瞧这娃娃的脸,都被打肿了”
“呀,你们看,小娃娃手上流血了”
小女娃被王凝霜又打又推,还被她那么大声的吼,原本是被吓懵了的,直到这时才感觉到掌心处一阵刺
痛。
抬起小手一看,就见白嫩嫩的掌心上,不知被什么东西划了道大口子,鲜血直流。
小女孩又痛又怕,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众人的指责声更大了。
王凝霜有些慌,没想到事情会闹成这样,忙辩解道“我又不是故意推她的是她自己先过来拉我”
“就算她先过来拉你,那你也不能推她啊。她还这么小”
“咦,你们看,这女娃好像是李老爷家的小千金”
话音才落,一个身着华服的少女挤开人群冲了进来,看见满手鲜血的小女娃,面色大变,嘶声叫道“阿瑶”
扑过来一把将小女娃抱住,焦急道“阿瑶不哭,告诉姐姐是谁把你打成这样的”
围观众人立马齐齐指向王凝霜,被唤作阿瑶的小女娃也抽噎着把事情讲了一遍。
众人一听,愈发愤怒了。
然而比他们更愤怒的却是华服少女,起身二话不说,甩手就是一个巴掌狠狠扇在王凝霜脸上,咬牙骂道“贱人亏我还念你可怜,有心照顾你的生意,没想到你竟如此蛇蝎心肠,对一个小孩子你都能下此毒手”
望着面前愤怒的华服少女,王凝霜明明脸颊上火辣辣的疼,可寒意却在四肢百骸内疯狂蔓延,整个人如坠冰窑般绝望。
谁能想到她刚才随手推倒的一个小孩子,竟然会是李府小千金
而眼前的华服少女不是别人,正是从她这里订购了几十斤小鱼干的大主顾李家大小姐
这么一想,王凝霜顿时面如死灰,眼前视线都变得模糊起来。
直到一个身影在她面前站定,她无神的瞳孔中这才有了焦距,旋即眼眸蓦地瞪大,一把过去抓住那人胳膊,咬牙问道“这锦竹轩,是你开的”
她刚才听见一旁小二叫她掌柜的了
傅轻杳瞥了眼那只抓住她胳膊的手,蹙起眉头,不悦道“是我开的。有问题吗”
“你”
当然有问题了这竹丝画本该是她的
王凝霜眼中忽然涌上密密麻麻的红血丝,抬手就朝傅轻杳脸上挠去。
这一爪子要是挠实了,傅轻杳那张脸非得被她抓花了不可。
众人惊的尖叫连连,有喊让傅轻杳小心的,有让自家仆从快
去救人的,有大声指责王凝霜是个疯子的乱七八糟纷纷攘攘,沸成了一锅粥。
反观傅轻杳倒是镇定的很,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冷眼望着王凝霜,只待王凝霜真的抓过来时,她再把人一脚踹出去。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忽然冲了过来,劈手抓住王凝霜手腕,嗓音森冷地喝道“王凝霜你还有完没完”
是顾瑾言。
顾瑾言将傅轻杳牢牢护在身后,脸上是难得一见的愤怒,怒视着王凝霜,面色阴沉道“王凝霜,你一而再再而三的针对雨儿,现在还想当众行凶,雨儿她到底哪里招惹你了要让你如此记恨”
别看他一介文人,然而震怒之下手劲儿并不弱,王凝霜被他抓住手腕,眼看再伤傅轻杳不得不说,还被顾瑾言如此质问,心已经沉了大半。
再看看周遭众人厌恶的眼神,还有华服少女一副恨不能撕了她的架势,顿觉眼前一阵阵发黑。
一个声音不停的在她耳边盘旋“王凝霜你完了,你完了,你的竹丝画被沈时雨抢了,你的王妃之位也被沈时雨抢了,你又要重复你前世的凄惨经历了”
王凝霜眼中顿时滚出泪珠来。
绝望之下,她就势往顾瑾言胸膛上一靠,哭道“我求求你了谨言,你休了沈时雨那贱人好不好你娶我,我比她漂亮,比她年轻,我会给你生很多很多的儿子,我可以帮你把后宅打理的井井有条,我我还可以给你纳很多很多美丽的小妾真的我真的可以的”
“”
仿若晴空一道苍雷骤然炸开,众人齐齐呆滞。
真是活久见啊,竟然还有女人当众求人休了原配娶她的,这这这这女人脸皮也忒厚了吧
而跟众人的关注点相比,顾瑾言的注意力却在王凝霜的动作上,见她就这么不管不顾地往自己怀里扑,还说出那样的话,一时又羞又愤,再顾不得什么君子动口不动手了,用力将人推了出去。
怒道“你你这女人你怎能如此不知羞耻你简直,简直”
气的话都说不利索了。
傅轻杳本来还想再静观一会儿,想要看看王凝霜的下限值到底能有多低。
可现在见顾瑾言气得话都说不利索
了,又心疼起他来,遂过去,将不死心地爬起来又要往顾瑾言身上扑的王凝霜一脚踹了出去。
以前她是受制与剧情,不敢亲自对王凝霜怎么样,然而从现在的情形来看,恐怕王凝霜已经不是女主了。
这样一位女主,就算扔进漂白缸里泡上一夜,也未必能漂的白。
果然,她那一脚踹出去,王凝霜脸上立马露出痛苦之色,而她却没有受到来自系统的任何惩治。
傅轻杳这下放心了,望着死狗一样趴在地上的王凝霜,还没开口,就见她忽然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指着自己,面目狰狞道“沈时雨你个贱人你别得意的太早就算顾瑾言现在不会休了你,他将来也照样会休了你他以后的妻子姓傅,不姓沈”
傅轻杳面色倏然一凛。
顾瑾言闻言恨不能亲手掐死王凝霜,怒道“住口你这个疯子”
王凝霜毫不示弱地回道“我没疯我说的都是事实顾瑾言,你命中的妻子姓傅,不姓沈”
傅轻杳一把揪住她衣襟,沉声道“你再说一遍”
顾瑾言急道“雨儿你别听她瞎说,她就是个疯子你是我三媒六聘娶回来的妻子,我顾瑾言这一辈子都不可能休妻另娶我”
“你别说话,让她说”傅轻杳打断他,黑眸盯着王凝霜,一字一顿,命令她“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面色冷凝的像块铁板。
可落在王凝霜眼里就是愤怒心慌的表现。
她现在整个人已经处于癫狂状态,只一心想拉踩傅轻杳,也咬牙,慢慢回道“我说,顾瑾言命中的妻子是傅轻杳不是你沈时雨你沈时雨终究还是要沦为下堂妻”
阴森的语气,狰狞的表情,带着浓浓恶意的目光,仿佛在宣誓一个恶毒的诅咒。
望着这样的王凝霜,众人只觉浑身鸡皮疙瘩直冒,下意识地离她远了些。
只有那个华服少女没有后退,依旧愤怒地盯着王凝霜。
她已经让随行仆从去衙门报官了,铁了心的要将王凝霜送进牢房。
另一边,顾瑾言眼看王凝霜越说越离谱,而傅轻杳的脸色也越来越冷冽,越来越古怪,心中焦急不已,生怕傅轻杳再真被挑拨了。
却在这时,忽听一直沉默不语的傅轻杳噗的一声笑了,然后松开王凝霜,一脚将人踢开。
像在踢开一坨垃圾。
刚好几个衙役冲了进来,华服少女忙指着王凝霜道“官爷你们可算来了就是她就是这疯女人打伤了我妹妹可怜我妹妹她今年才五岁啊”
说着呜呜哭泣。
一旁围观众人也纷纷指责王凝霜。
有这么多人证在,小女娃红肿的小脸和地上的血渍也都是证据,都不用他们再费力取证了。
几个衙役粗鲁地将枷锁往王凝霜脖子一套,喝道“连一个小娃娃你都能下此毒手,你这女人,当真是恶毒的很带走”
王凝霜直到这时脑袋才稍稍清明了一些,然而已经晚了,一时又是害怕又是后悔,当场吓得晕厥过去。
几个衙役才不管她晕不晕,将人抬了就走。
当天晚上,里水村,顾家小院。
顾家人都知道了白天发生在锦竹轩的事情,一家人都又惊又怒,尤其是吴婆子,将王凝霜翻来覆去的骂了一遍又遍。
竟然挑唆她儿子儿媳间的关系,这女人实在太阴毒了
骂完后又去催顾瑾言“老三,事情我们都知道了,你就别搁我这里杵着了,你快去哄哄你媳妇”
两个哥哥嫂嫂也纷纷催促。
顾瑾言安抚他们,道“没事,雨儿不会受人挑拨的。”
一开始他确实也有这方面的担心,可后来当那只温热的小手牵住他的手时,他就知道,自己这份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吴婆子哪知知道这些,瞪着顾瑾言道“那你媳妇儿咋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来呢”
顾瑾言笑着纠正她“娘,雨儿不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来,她不是说了要洗澡么。”
吴婆子固执道“啥澡要洗个把时辰老三啊,娘跟你说,女人就喜欢口是心非,你得哄着”
巴拉巴拉一堆,顾瑾言无奈,只得起身道“好吧,我去看看。”
说着朝外走去,停在门前,正要敲门,门自己先嘎吱一声打开了。
少女站在门口,巧笑嫣然。
顾瑾言的妻子叫傅轻杳,好巧,她刚好也叫傅轻杳呢。
傅轻杳过去,牵着顾瑾言将人拉进屋,道“房间我刚刚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