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泽年睁眼一刹那,看见是林灯一慌张而骤缩眼瞳。
那么黑,那么纯粹。
眼下那颗淡而浅泪痣像寒冬枝头一颗小巧红梅,即使小,却在一片雪白中莫名添上色泽。一如此时。
喻泽年烧头昏昏沉沉,那双幽深眼底像蒙了层雾气,喝出气息灼热而急喘,而定睛瞧清上方人后,他呼吸一滞。
林灯一急于撤开,他猛地抬头,就在这时,没有任何理由喻泽年抬手,一把按住了他后脑勺。
阻止他逃离。
“你。”林灯一微微睁大眼睛,随后声音一沉“放开。”
喻泽年大梦初醒般忽撒手,说了声“抱歉”,然后坐直身体。
他揉了揉太阳穴,问“我怎么睡着了”
他其实想问是怎么睡到你腿上了。
再看自己背后,此时正披着校服。
“谁”喻泽年问。
林灯一站了起来“我。”
“趁着还没死,跟我去医务室。”林灯一简单收拾了下桌子,抬手在桌角敲了敲,自己先走到后门。
喻泽年还没反应,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灯一在后门喊了一嗓子“喂,喻泽年。”
喻泽年慢吞吞站了起来挪到后门,一出后门就靠在墙上揉着太阳穴摇了摇头。
林灯一皱眉看他“还行吗”
喻泽年笑“小同桌是在关心我”
林灯一“没死就快点走。”
林灯一说话有些冲,有些不客气。
他自己看不见,但是喻泽年看见了,从刚刚开始,他可爱小同桌耳朵就一直红着,而且越来越红。
喻泽年在后头笑了。
要喻泽年好好走到医务室是不可能,本来这一路就推三阻四说不去,好不容易被林灯一凶到医务室门口又耍赖不愿进,那么高高大大一帅小伙抓着门框死活不松手。
“你至于吗,就是看个医生。”林灯一以为喻泽年是故意找茬,但看他抠发白了指甲才觉察到他好像真在害怕。
他半信半疑问道“你怕医生”
喻泽年摇头,僵硬着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笑“开什么玩笑,我喻泽年怕过谁”
林灯一往里头看了眼“那你为什么不进去。”
喻泽年不说话。
医务室安安静静,这个点正是学生们用功勤奋时间。就连学校里都很少能看见人影。
校医务室外是一片绿色草坪,修剪整整齐齐。
这间单独小房子在学校最后方,平时也很少有人来,所以,显得更加安静。
一片纯白装点着单调房间,就连窗帘都是单纯白色,每当风吹过,会轻柔起起伏伏,有种别样温柔。
林灯一扫了眼喻泽年,像是发现了什么。
他眼眸深处有淡笑,藏得很深,问“你怕针”
喻泽年猛地望向他“一根针我怕什么”
林灯一侧靠着墙看他,挑起眉梢“你,怕打针。”
不是疑问,是肯定。
喻泽年“”他哑巴了。
果然。
林灯一没忍住,难得勾了勾唇。
喻泽年看一愣。
他不好意思偏过头“有这么好笑么。”
林灯一摇头“不好笑。但是你活该。”
喻泽年“我活该”
林灯一走到他面前“昨晚干了什么,心里没数”
喻泽年“我昨晚我”
他好像昨晚确实出去浪了。
直到林灯一睡着隔壁灯也没亮。
“所以。”林灯一趁他不注意,一把拽过他踹进了医务室“怕也没用。”
出来混总是要还。
昨晚有多嗨,现在就有多惨。
林灯一就没见喻泽年那么怂过。
他在会诊椅子上坐端端正正,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好,视线还若有若无往不远处盐水瓶那望,医生让张嘴就张嘴,让掀衣服听心跳就掀衣服,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过。
就是动作有点迅猛,以至于掀衣服时候没打招呼,胸前一片春光就那么赤果果呈现在了林灯一眼前。
林灯一
他撇过头。
“扁桃体发炎,受凉导致。”医生年纪不大,生俊逸潇洒,放下听诊器后在电脑上敲着字,随意说“目前还在高烧,打三天吊瓶,给你开张病假条回去和老师请个假,没什么大问题,来,去那儿躺着吧。”
“打吊瓶”喻泽年一下子从凳子上蹦起来了。
林灯一见鬼似望着他,好家伙,这人不去打cba真是屈才了,就差蹦天花板上蹲着。
医生也被他突如其来这一嗓子吼怔住。
“有问题”医生问。
“可不可以不吊水,只吃药”喻泽年皱眉问。
医生摇头“不行,你炎症有些严重,而且高烧要快速降下来才行,不然会耽误你上课。”
喻泽年“那”
“医生。”林灯一接过话茬,看了喻泽年一眼,他皮笑肉不笑扯了扯嘴角,道“能开药就开药吧,我这个同学别看他人高马大,其实他内心住着小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