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灯一一直在电梯口等着他,他一只手按着电梯开门键,一只手拽着书包带,看见喻泽年进来了,他才转身走了进去。
电梯快速上升,他们两个人左右站着都没说话,气氛很反常。
林灯一不说话很正常,喻泽年不说话很不正常。
他飞快扫了眼喻泽年,见他低着头看着自己鞋尖发呆,一直到电梯门开都没动静,林灯一眉头微蹙,决定等他五秒。
五、四、三、二一。
喻泽年还在发愣。
林灯一懒得等了。
他忽然伸手揪住喻泽年领口,一把将人从电梯里面拉了出来。
喻泽年被他扯着走,一脸震惊。
“你喂喂小同桌你放手,你干嘛,你这是要跟我决一死战啊”
林灯一揪着人开了门,二话不说把人往沙发上一扔“心情不好就喝酒,一个人生闷气很爽吗”他不知道从哪拎了一箱酒,直直往喻泽年这里甩过来。喻泽年看着飞在空中六罐啤酒觉得自己很有可能下一秒会被砸成脑震荡。
他大大“卧槽”了一声,赶紧往旁边一滚,啤酒摔在沙发里砸出深深凹陷。
喻泽年惊呆了“不是吧小同桌,你谋杀啊。”
“还有,你怎么藏了这么多酒你知不知道你每次喝多都非常”
林灯一盯着他,我非常什么说啊,说完啊。
喻泽年躲避视线,小声比比“咳难搞。”
眼见着林灯一又要飞一箱过来,他赶紧改口“但是我发现了你酒量正在增加,比如上一次吃烧烤你就表现非常好,不哭不闹特别乖,让睡就睡,让翻身就翻身,我怎么折腾都行,哪像第一次呀,第一”
此话一出,空气诡秘安静了几秒。
让睡就睡让翻身就翻身,还怎么折腾都行
是不是哪里不对
“不是,我意思是,酒量是可以锻炼,你之前是一杯倒,慢慢就可以一瓶倒,然后一箱倒。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未来林灯一口干一瓶二锅头是绝对绝对没问题”喻泽年嘴上各种吹,胡乱吹,其实内心心想呵呵,下辈子吧。
年大爷非常怂缩在沙发一角,双手举在前方时刻防备,就怕林灯一下一秒又要扔个什么重磅炸弹过来。
他这个同桌哪里都好就是就是对他太不客气。同桌情分哪里去了桑心
七七八八这么一闹,喻泽年坏心情顿时去了一大半,剑拔弩张气氛随着林灯一电话响起而告终。
他看了眼来电,翻了喻泽年一眼,走到房间里去“喂,舅舅”
童郁轻快声音从那边传来“蝴蝶刀给你搞定了,速度吗”
林灯一惊讶道“这么快”
童郁“开玩笑,你舅是谁”
林灯一“谢谢舅舅。”
童郁“不客气,本来打电话吧还有一件事要问问你。”他整了整声音,放轻了很多“那个,十月三号要到了。”
很久,林灯一都没有出声。原本百无聊赖坐在客厅喻泽年发现房间里一点动静没了,奇怪走到门边,准备看看他什么情况,然而刚到房门口,就听见林灯一轻声说“我知道,妈妈忌日我会回去,你放心吧。”
喻泽年靠着墙,搭在身边指尖颤了颤,垂眸没说话。
林灯一声音断断续续传来“不用担心我,虽然我才高三,但是我真可以兼职养活自己那对我而言就是工作,我可以完成它。”
“我吃饱。”
“我有钱买衣服。”
“每天早饭都会吃,没有不饿肚子,我记得住。”
“我很久没胃疼了,舅舅,是真。”
这一句一句砸在喻泽年耳朵里,像磐石落在海面,溅起一池波粼。喻泽年双眼微微睁大,有些不可思议般想往里面看一眼。恰好,就在这时林灯一挂了电话。
喻泽年飞速滚回沙发一角缩着假装看电视,然而他脑子一团乱。
不由自主皱起眉头,刚刚他说了什么
原来林灯一没有妈妈
他才高三就要打工还经常不吃早饭,胃也不好,连衣服都没钱买
到底还有多少是他没发现。喻泽年觉得他好像不太懂自己小同桌。
从小锦衣玉食喻少爷从来不知人间疾苦,身边那群不是朋友朋友都是上层圈子里人,从去学校开始他一直读都是贵族学校,来云立是他强行争取意外。身边人家庭条件再不济,也不会沦落到吃不饱饭地步,这都什么年代了
喻泽年慌乱不行,他脑子乱哄哄。
那他还要林灯一请客吃晚饭还老是欺负他
不行他喻泽年缺爱缺家缺自由,唯独不缺钱。于是,他做了个重大决定他要让林灯一吃饱穿暖,不为钱发愁。
林灯一刚巧从卧室出来,童郁又给他发了个消息舅舅那是你妈妈留给你遗产,难道真要放我这一辈子啊大学来集团实习不好吗,游戏那么有意思
林灯一低头回复恩,不好,有意思。
童郁你个兔崽子,就你赚那几十万几百万够干什么,回来几百个亿都是你。
林灯一不要。
童郁你怎么那么犟呢你,要气死我。
林灯一气吧。
童郁
对话到此为止,林灯一搞定舅舅后一抬头,发现喻泽年看他眼神整个都不对了。
喻大佬从懒散躺着变成了端正坐着,然后欲言又止,眼底还充满着怜爱
林灯一一怔,他没看错吧。
“你干什么这么看我”他简直莫名其妙。
喻泽年在消化刚刚知道事,还在做心理斗争。不行,不能问林灯一,这个年纪男生最看重面子,不能当着他面揭他伤疤。
难怪难怪小同桌这么瘦,难怪他这么白,一定是营养不良。
难怪他晚上不上晚自习,一定是去打工了。
难怪他一直穿这么简单朴素,一定是他没钱买衣服。
可惜喻大佬根本忽略了一个现实那就是没人跟他一样怎么骚怎么穿。
“我”他欲言又止,他想问你缺钱吗,我可以给你,二十万够不够或者再加一个零
可又怕这话说出来林灯一会一辈子不理他。
林灯一走过去踢了他一脚“有屁快点放行吗”
半晌喻泽年“没屁。”
林灯一“”
这时,外卖电话来了,林灯一接完电话随手一扔。他出门换了双简单人字拖,对沙发上还在“憋屁”喻泽年说“我下去给你拿外卖,你在家等我。”
喻泽年敷衍“哦”了一声,等林灯一下去了楼他才后知后觉不能让他付钱后门那家烧烤店只收现金,没跟外卖平台合作,他赶紧从包里拿了现金冲下去,抢在林灯一付款前往老板手中塞了三张红通通一百。
林灯一看着突然出现在身边人“你怎么下来了”
喻泽年接过两大包“谢谢老板,不用找了都给你。”他看着林灯一“我我想着上次是你请客这次应该我请。”
林灯一山雨欲来阴沉表情让喻泽年感到有点方“我请客你还不乐意”
林灯一“谁特么让你下来”
喻泽年“”
他冲有点急,脚上还是林灯一家拖鞋“怎么了,不至于吧,我就抢着付了一顿外卖而已,咱们上去好好喝一顿,我陪你怎么样,今晚不醉不归”
林灯一“我没带钥匙。”
“没带就没带呗”喻泽年步伐一顿,后背僵硬,猛转过身“你说什么你下楼不带钥匙”
林灯一“谁特么知道你突然跑下来,我不是让你在家等我吗”
喻泽年“我”他哪里听清了啊,只记得想帮他付钱去了。
“帮你叫个开锁师傅”喻泽年在身上摸手机,摸来摸去摸了个寂寞,他尴尬回头“我手机好像丢你家了。”
两手空空不需要提外卖林灯一索性抱着手冷冷看着他“呵呵。”他扬扬下巴“走啊,一起睡大街去。”
喻泽年“”
睡大街那是不可能睡,虽然林灯一家是钥匙锁,但喻泽年家是密码锁呀。即使书包丢在林灯一家他还是把小同桌邀请来了自己家。
不过林灯一也没有第二选择可以选,毕竟他什么都丢在家里了。
包括他衣服,鞋,书包,手机。
以至于这一晚上林灯一就没给过喻泽年好脸色看,而喻泽年任打任骂知道自己做错事了,对林大佬那是百依百顺,哪怕林大佬不信邪非要尝一口他家罗曼尼康帝他都没敢说一个不字,而直接后果则导致两个人一觉睡过了头,醒来九点半,林灯一一脚将喻泽年踹下了床,“操”了一声揉着太阳穴对还在发懵不知道自己怎么掉地上来喻泽年说“起床,特么迟到了。”
迟到后果是可怕,在张铁牛课上迟到是更可怕,而当林灯一穿着喻泽年衣服,喻泽年裤子,喻泽年鞋子出现在班门口喊报告时是让人尖叫
“卧槽”
“卧槽”
“哇靠”
“操。”
诸如此类声音,不绝于耳。全班同学呆滞。
“林灯一穿那是喻泽年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