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盯着送朝今岁过来的程言的时候,他脑子里面已经闪过了无数的念头。
自从上次小道修轻轻地啾了他一口之后,这魔头回去就三天没睡着,思来想去这道修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可是这道修很快又恢复了时的样子,仿佛那天的那个小小的吻不存在一般——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就算不在身边,她至少会记得每天给他打一个电话。
燕雪衣很少见朝今岁和人这么融洽,本来就翻来覆去地心情复杂,又撞上了这一幕——尤其是他们说说笑笑的,她看着程言的样子仿佛眼睛里面有光一般,燕雪衣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这样的她了。
他这魔头本身就霸道又自私,因为眼里心里从来都是一个人,就见不得她对别人好,她一对别人好,他就开始焦虑得紧。
燕雪衣知道这样不好,可是在看到了她看程言的时候那样的目光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捏住了手心。燕雪衣在心里告诉自己,这一次不能这么算了。然而这些咬牙切齿的愤愤,还有心中暗自下定的决心,在她抱住他的时候,全都烟消云散了。他想要质问的话还有怒气,都瞬间像是被春雨一浇就熄灭了。
她抱住他的时候他忍不住僵硬了好一会儿,他警告自己绝对不能当那么好哄的魔,结果心却忍不住软了。在燕雪衣的印象里,这道修长大之后就一直这幅清冷的样子。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她这么失态的样子。
他不会哄人,手在空中犹豫了好一会儿,才伸手拍拍她的肩膀,他放轻了声音,又小心翼翼道,“好了好了,发生了什么事?”
朝今岁忍不住抱紧了他,深呼吸了一口气,用发颤的声音道,
“魔头,我好像……找到哥哥了。”
燕雪衣也是一愣。
他知道这个哥哥不是晏修齐也不是晏希音,而是朝倾岁——如果能够有什么人让她能够产生这么大的情绪波动,大概也只有朝倾岁一个人了。
他知道她自从朝倾岁离开之后就一直没有放弃找他的魂魄,更加知道她多少次寻觅无果的失落。
他回抱住了她,轻轻拍拍她的背,就像是小时候拍拍丢了糖哭脸的她一样,“找到了,应该开心才是。”
“既然找到了,这一次就绝对不会再丢了。”他抱紧了怀里的人,几乎是承诺般说道。
朝倾岁离开之时,他尚且没有能力保护好她,他们也都失去了很多很多在乎的人和物。但是千年转瞬过去,他已经不是当年在长霄宗苟延残喘的魔族了。只要他还在,他不会再让她失去任何人、任何东西了。
等到燕雪衣买了晚饭回来的时候,他刚刚推开门,就看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在床上睡着了的朝今岁。
她睡得很熟,像是他们这样的修士已经很少会睡觉了,但是来到了异世界之后,她就习惯了和普通人一样按时睡觉了,睡不饱还会困。
燕雪衣本来觉得睡觉很无聊,可是神识偷偷看了她几次睡觉,也跟着试了试,他发现,其实睡觉也挺舒服的——如果岁岁睡他隔壁的话。
他把晚饭放在了一边,坐在了床边,伸手戳了戳她熟睡的脸蛋。
他知道朝倾岁现在叫程言,虽然岁岁说不能确认,但是他知道,岁岁不会认错的,程言就是朝倾岁。
朝今岁比朝倾岁小一百岁,她的父母都是修士,但是在她出生没多久就因为飞升失败陨落了,于是朝今岁出生之后,就一直跟着哥哥长大。
说是哥哥,其实和父亲没有差别了,因为朝倾岁从小把她带大,教她识字说话,教她修真入道。
彼时燕雪衣的母亲也在长霄宗借住,天天和朝今岁玩儿在一起,燕雪衣的入道,其实也是朝倾岁教的。
朝今岁小时候身体不好,因为先天不足,很难修炼,所以每每都要拖后腿,朝倾岁就四处搜集洗筋伐髓的东西给她强身健体。
然而在她十八岁的那年,朝今岁和哥哥一起下山历练,朝倾岁被魔族重伤,只能带着她躲进了山谷里面。
这一躲,就是好几个月。
在那之前,她是乖巧懂事什么事都可以躲在兄长后面的呆道修,但是从云雾谷出来之后,她就像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她变成了另外一个朝倾岁。
她的命是哥哥救的,她的天生剑骨是哥哥给的。
在那一年里,她失去了如父亦兄的哥哥;
第二年,燕雪衣被人诬告,查出来了魔族的血脉,投入了水牢。
但是在最黑暗的两三年里,她却从一个呆呆的小道修,成长起来成了长霄宗第一天才,最厉害的少宗主。
只是在此中的煎熬和痛苦,无人得知。
燕雪衣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脸,端详了片刻,忍不住俯身靠得离她更近一些了——
他薄唇微启,刚刚在她眉心充满疼惜地印下了一个吻。
朝今岁蓦地睁开了眼睛,他们两个人就这么对上了视线,燕雪衣倒是丝毫没有偷亲被是抓包的窘迫,见她睁开眼睛,想了想,又顺便再亲了一口——
朝今岁在那一瞬间仿佛理解这魔头的逻辑:反正都被抓包了,干脆再亲一口比较回本。
燕雪衣的确是这么想的,他若无其事道,“睡着了?我刚刚想叫醒你吃饭。”
朝今岁碰了碰燕雪衣之前亲过的额头,突然间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