艰苦的一场硬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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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只是纪揽月的经纪人来了,淘汰排名以后,这里的人就像是终于有了亲人般,公司里的人都时不时要来。
五十五个人,偶尔来一两个,那算下来也经常有人到了。
日子劳累又简单,外界的粉丝们热热闹闹开始打投,争取在这个时间段里送喜欢的选手们在高位名次。
纪揽月得天独厚,她镜头多,实力又强劲,拉到的粉丝有很多。
至于是三月粉,到期就跑;还是死忠粉,会陪着她到很久很久以后。
那这就说不定了。
与此同时,各位选手们的人设似乎一夜之间兴起了,什么童话在逃公主、天籁之音、再不努力就要回家继承家业的大小姐,以及各种两两cp、组合cp大乱炖……
热闹极了。
路人不经意间点进了这类话题,看得懵逼,恍若自己的九年义务教育白学了。
饭圈语言,内含深意,非同类无法解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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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揽月的后援会微博,全称是“纪揽月官方粉丝后援会”。
会长等一系列管理人员,是跟星朗娱乐的人有联系的。
这种大粉,或者说是粉头,基本上在冒尖了之后都会有人来联络。一般而言是公司里的人为了艺人,跟大粉接个头,方便以后双方通气。
饭圈是一个圈,有时候她们能圈地自萌,有时候她们能把整个地球圈进来。
官方是需要引导的,大粉的号召力太强了,各个年龄层的人接受信息的力量不同,对于年纪小阅历少的,很容易受到蛊惑。
反正就是各种原因吧,基本上能被某个粉丝团体熟知的大粉,背后都有着艺人公司的联络方式。
除非她们懒得联系,只是自己快乐。这种也是存在的。
后援会群里,因为是刚起步的,各方面都不是很完善。
杜仲派了个工作人员来后援会引导,同时监督这里的言论走向,适时带动氛围。
工作人员昵称是迷雾,她被分作了后援会的管理者之一,会长的话是一个粉丝,昵称青青。
青青戳了下迷雾的对话框。
【青青:迷雾,后援会进来一个大佬,很有钱】
【迷雾:jz吗?】
【青青:嗯,打投jz部分,他给了很多钱,并且表示不够再来】
【迷雾:可能是哪个喜欢月月的粉丝呀】
【青青:不是,他不参与任何群内话题,但在应援和打投方面,他很积极】
【迷雾:……氪金大佬?说不定是哪位工作很忙没时间的人,所以数据只能靠我们了】
【青青:也有可能哦,我就是有点方,他给的钱太多了】
【迷雾:没事,我们每一次jz后续的花销都是一笔笔记账公布的,金额方面不出问题就好】
【青青:放心吧,这个我懂】
两人对话就此结束,迷雾瞬间转了椅子,起身朝着杜仲办公室而去。
“哥,后援会那边进来了一个大佬,给揽月集资打投的时候,出手很大方。”迷雾将对话截图给了杜仲。
杜仲歪在靠背上看她:“所以呢?”
迷雾:“哥,揽月她家人……我们不是每一次都必须要错一个数位让她第一的。后援会这边打投很给力,粉丝的数量越来越多,已经基本上能够保证她在第一了。”
杜仲:“你以为那人是纪揽月她哥?”
迷雾:“额……大老板应该没这么闲吧?”
杜仲:“说不定就是哪个有钱的粉丝呢?哎我这边还头疼呢!”
他把手机推给迷雾,上面是杜仲跟lda的对话。
中心思想就一个:选秀打投规则复杂,这个需要你多加把握,钱不是问题,你安排好以后,星朗缺钱了联系我,我给你转。
迷雾默默将手机转了回去:“万恶的有钱人!”
杜仲:“大概是有钱人的任性吧!”
lda也不太懂选秀的规则,那什么三个平台各有投票渠道,每个账号有不同票数,又购买视频会员卡就可以多99票,购买饮料再多30票,不同的饮料还是不同的票数。
又有前期压票后两天快速抛出,手里再藏着票等后方有人超越的时候马上压过去。
还要号召更多人来投票,发动各位的力量艹数据,比如直拍播放量、超话、词条、xx艺人指数。
学倒是能学,但lda放着杜仲这个专业人士不用,自己费劲巴拉地去重新开始,那岂不是脑子不好使吗?
干脆就全权交给杜仲,归根结底就是钱和人的事情。
杜仲:“别的公司都是批了资金让合理使用,到我这里了,对方明确表示上限是没有的,结果好了就可以。”
迷雾羡慕极了:“揽月投胎真好。”
一出生就在终点了。
哪儿像自己啊,还是个社畜,进了娱乐圈当幕后人员,那真的是007毫无消停之意。
迷雾:“哦对了,有一个人的投票有问题。”
杜仲:“刷票啊?”
迷雾:“后台做票吧,你看看增长曲线。按理说到了半夜的时候,大家都去睡觉了,就算少部分还在线,也不会太影响整体趋势。”
但是这个不一样,深更半夜的,票数一如既往地增长着。
迷雾:“还有两天就截止投票了,可能是这样的缘故。”
所以从现在开始,搞了个二元一次函数直接就增加票数了。
杜仲:“……啊,傻逼导演组,傻逼平台。”
敢情他前几次去暗示,对方竟然一点都没get到他的意思。
迷雾:“……”对于老大的直白,她经常感到错愕。
杜仲揉揉眉心:“她超了谁?后面几人的票抬过去,前面要是不影响的话就暂时不动。”
迷雾知道他要做的事情,有点闹心:“反正不管我们的事情……”
杜仲:“大小姐的吩咐。”
迷雾:“好的老大我马上去!”
杜仲:“哦。”
他起身,收拾了下东西,决定再去跟导演唠唠嗑。
没人能做到绝对公平,从镜头开始,这个节目就已经不公平了。凭什么有人在一期节目里可以占据那么长的曝光时间?
为什么有的人能去拍中插广告?
怎么就她是c位我当陪衬呢?
处处都是不公平,连票数都有人做手脚。
压票、控票、锁定出道位,有资本的大公司就是这样做的。所以,哪怕你有一万票,她是九千九,她也会出现在最后的九个人里。
因为你被压到了九千。
因为最后的票数统计,是节目组来做的。
杜仲大概知道,纪揽月要的是什么了。
她想要,就算镜头不平均,就算机会不均等,但节目组放出话“以观众投票为依据”,那就以票数为依据。
有人能从三五秒的镜头里脱颖而出,是她的厉害之处。
悬崖石缝里的花,能挤出来是她的本事。
你用脚踩上去算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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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揽月靠着墙,坐在地上休息。
她右手搭在立着的膝盖上,左腿伸直摊在地上。
前方是正在练走位的其他选手。
慌神间,她好像看见了曾经的伶人。
那是一次宫宴献舞的机会,数十个伶人排练,争夺十多个名额。
有一个小丫头特别灵气,跳着转着,衣袖翻飞,似蝴蝶于空中舞动。身姿轻盈,宛若画上仙。
纪揽月在凉亭里看呆了。
她估计着,这人就是宫宴的领舞了。
满心期待地等到了那日,新舞的编排精致有趣,所有人看得入迷。
但纪揽月冷下了脸。
领头的不是那个未知姓名的伶人。
低头,纪揽月看向自己的手,还有这特制的舞蹈教室的地板。
室内灯光璀璨,那墙壁上的整面镜子,映衬的人影清晰可见。
不像是铜镜,虽然也这般清澈,但时不时就要人来打磨一番,不然就模糊了。
纪揽月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离得太远了,小小的。
就像是那个有灵气的伶人,小小的。
宫女去打探消息,回来后告诉她,领舞的人是女官的干女儿。
一个空有技巧却无天赋的人,凭借着自己的身份,抢夺了别人的机会。
拿到了本不该属于她的奖赏。
长公主那日没看见的是,评选领舞的台阶之下,另一侧被遮挡住的,是这个干女儿得意的笑容。
名额早已内定,她跳得再好又有何用?
徒劳无功。
“她不放弃,你凭什么拿走?”纪揽月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像是在跟记忆对话。
又像是在跟自己对话。
她在争取,你凭什么拿走?
纪揽月跟杜仲说的票数问题,不是指压票。她说纪长风那里有了杜仲的信息,不是指他的名字被记录了。
她是在说,很多事情她管不到,但是纪长风可以。
节目组的潜规则,她管不到。
但是,纪长风可以。
有背景为什么不用?区别在于有的人给自己谋福利,有的人想得到一次公平竞争的机会。
纪揽月想看一看,自己的实力到底如何。
我能得到最多的票数吗?我是否可以得到优胜?
曾经的既定故事线里,曲晴得到了第一,因为那个迄今没见过的邱凯在外面给她找了专业人士负责打投。
而纪揽月,被邱凯三两句话激怒,扬言自己什么都不靠,反复跟家里人发脾气说不要管她,她不要看见任何人帮自己。
多傻逼啊,还真当邱凯是什么正经人。
她在这里撞得头破血流,只当自己是真的比不过曲晴。心思一点点扭曲,对曲晴敌视起来。
出了这个节目,她就利用自己的身份给曲晴下绊子,啧,反效果地促进了邱凯对曲晴的关心与爱意。
大小姐倒是成为了一个月老。
人家两个快快乐乐结婚了,这位大小姐失恋又被骂,出了意外死了。
纪揽月每次想起这个故事线,都觉得过于智障。
怎么就有人这么傻呢?大小姐脑子在哪里呢?
丢了吗?
一见到曲晴都没了,宛如被降智。
就是这样憋屈的故事,让刚到这里的纪揽月心口一阵怒气。
现在没什么了,枷锁解除了,一公后的排名压了曲晴。好像所有都变了。
纪揽月快乐起来,怨气怒气什么的也消散了。
她就更想感受一下,纯靠粉丝投票,到底会是什么结果。所以她早先跟杜仲说出的那个要求,一直没有更改。
是有点多此一举,也没人会记得她的好。
那又怎样?
纪揽月休息够了,她从地上站了起来。
“我乐意。”她笑了笑,看着镜子的那个自己,也在笑着。
千金难买我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