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黄沙迎风飘扬,穿过险峻山谷,穿过绚烂花海,覆盖在里面的小路上。
行动滞缓的男人慢慢拿着扫帚清扫,他们低着头,一句话都不说,眼神专注地看着地面黄沙,对周围的一切都视若无睹。
沙子被山峰和男人们的屋舍挡住,再向内便是沙漠中难得的绿意,后面还有小溪潺潺,身姿轻盈的白衣少女坐在岸边,乌发解下,缓缓地用清水洗涤。
她身边站着一个同样白衣的女子,那女子白纱蒙面,二人皆是风姿绰约,只是区别明显,即便不看脸,也不会混淆二人的风骨。
站立蒙面的那位姑娘道“师父,有人进了沙漠。”
白衣少女道,“不必管他。我倒是想看看,这些年他有没有长进,若是连山谷迷阵也解不开,不如死在沙漠里来得痛快。”
说罢她站起来,一侧的蒙面少女随着她的动作微微低头,有那么一瞬间紧绷。
白衣少女缕着湿漉漉的头发,笑道,“不必守着我,下去吧。”
“是,师父。”
蒙面女子离去后,白衣少女站了一会儿,用内力将头发弄干,这才迤迤离去。
回到房间后,她一改悠闲和雅,翻箱倒柜找出一件破破烂烂的衣服,又亲自打了水洗脸。只见温水浸泡下,那张美丽的令人窒息的脸上起了褶皱,她轻轻揉搓,接着一扯,便将整张面皮都撕了下来,露出截然不同的新面容。
并非面具之下丑陋无比,这张脸也称得上隽雅,只是再怎么看都是男人的脸,与少女反差甚大。
这个人正是徐蛰。
徐蛰换下衣服,几下把头发梳好,又动了动四肢,骨骼开始变化,最后完全看不出少女的模样。他偷偷溜出门,躲避开所有人,回到那群形销骨立的男人中间,拿起扫帚跟着一起扫了起来。
这里的主人名叫石观音,是个美貌无双的女人,也是个年纪很大、武功很高、野心勃勃的女人。
她喜欢美男子,最喜欢诱惑男人为她献出一切,可是当这些男人因为她失去自我之后,她又看不上了。
徐蛰这具身体就是她抓来的美男子之一。
他自然不可能老老实实像其他人一样安分扫地,正巧扮演过的沈孤雁跟着王怜花学过易容。易容最难的是化妆成毫无特点的人,像石观音这张美得不可直视的脸,倒也好办。她的气质确实世间少有,换做一般人大概模仿不出来,徐蛰经历过许多世界,扮演了这么多人,倒也还好说。
于是他时常扮作石观音的模样在基地里走动,石观音外出时,出入她的房间。
再加上言语试探,她的秘密早已被徐蛰摸了个一清二楚。
她和东瀛武士天枫十四郎生了两个孩子,一个打小被送到了少林,一个被送到了丐帮,石观音正想借助他们的手,来把中原江湖搞乱。只是刚联系上两个儿子,告知他们身份就出了岔子
徐蛰借她的身份送去了几封信,忽悠大儿子无花,带着小儿子南宫灵下海去东瀛寻亲去了。
因为无花和南宫灵的身份不便公布,两个人的行踪需要用其他理由来掩盖。石观音不知道两个人的动向,几次派人过去都找不到人,气急败坏之下亲自去了中原。
石观音前脚刚走,徐蛰就装作“临时改变主意”,用石观音的身份返回,享受了一段时日,并且弄清楚了基地里的暗室、财物,人员身份和武功招式,还有石观音的势力分布。
直到不久之前收到无花的来信,徐蛰才回到自己的住所。
这边的住宿条件比石观音那里差远了,摆设装饰就不必多说,最重要的是床褥很硬,被子也有种怪怪的味道。
徐蛰打了个哈欠。
唯一的好处就是,他的同僚们绝不会多管闲事事实上这些人已经不能算作正常人,他们不记得过往,不期待未来,如行尸走肉一般清扫沙土,生命中所有的活力都交给了石观音,连逃跑的念头都没有。
跟这种人呆久了,就算不疯心情也会受到影响。
无花带着南宫灵翻山跨海从东瀛来到沙漠,两个人都黑了一圈,气质也有翻天覆地的变化,就算遇到熟人,也不敢立马相认。无花依然谨慎给自己和弟弟地做了易容。
“兄长是不是谨慎过头了沙漠广阔无垠,别说遇到熟人,就算遇到其他行人都难。脸上贴着易容更热,我都流汗了。”南宫灵道。
“那就喝水。”无花顿了一下,眯起眼睛。
“哥”没得到答复,南宫灵顺着他的眼神看去,发现远处有几个人影,“似乎有些眼熟。”
“嗯。”
“不会这么巧吧”
想到从未谋面的母亲,无花勾起嘴角,“谁知道呢”
他可不相信世上会有这么巧的事。
楚留香最会享受,平白无故地怎么会跑到沙漠来受苦肯定是她把人引了过来。
南宫灵很信任无花,一直听从他的话,“现在该怎么办”
无花微笑道,“顺其自然就好。”
二人骑着骆驼上前,在夜晚时与前面的人见面。
沙漠白天炙热,夜晚却很凉爽,甚至有些冷。
楚留香等人架了火把,四个人围在一起烤干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