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景帝一脸憔悴,王娡只得再将皃姁境况缓一缓。
岂料,天还未明,宫人忽然传报,王夫人皃姁临产,情况十分危急。
王娡听闻,不敢让旁人叫醒景帝,也顾不得洗漱整装,自己拎着鞋袜便上了软轿。
一路上太监们顾着宫规,无论她如何催促,始终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
王娡下令停轿,穿上袜子便向皃姁寝宫跑去。
等再见妹妹,已经脸色煞白满身汗水,寝殿里混着甜中带咸的血腥味,中人欲呕。
皃姁嗓子已哑,叫不出声来,只能见她面上痛绝的表情,似乎又是一次无声的惨叫。瘦削的身体不时挣扎一下,脖子一次次向后仰去,像是离水的鱼儿,正垂死打挺。
“夫人,快快醒来”是窈娘说话,声音镇定又急切。
王娡不觉间手心湿透,见此惨状人已呆立,不知自己身处何处。
“医女,医女何在夫人晕厥,你们快些救她”王娡猛然想起医女义妁,不禁急切地问,“义妁来了没”
“夫人早产,医女义妁去了上林,准备生产草药,还未归来。”
王娡心头一凉,绝望大喊,“还不快派人快马去请”
宫中黄门一听,全部腿软,齐
刷刷跪成一片。“夫人息怒,禁宫中不得驰马,违者死罪;何况现下还未五更,宫禁未开,出不得宫去。”
“持夫人宫牌去开门”
“不成啊夫人,吴王乱起,陛下令禁军都卫收了各宫的令牌,全部由少府经办出宫事宜。”
王皃姁性子随和,宫中又无其他主事,而王娡入宫后诸事不理,如今,事到临头乱作一团。
王娡想派人强行闯宫,可眼前竟无一人愿意效死,全部五体投地,抖作一团。
却听王皃姁微弱声传来,“阿姊救救”,她握住王皃姁的手说,“妹妹放心,姐姐救你。”
不料王皃姁却坚定摇头,“如有万一,阿姊救救我那三三个孩儿。”
王娡泪如雨下,见状一咬牙便朝着景帝所在未央宫奔去,身后还传来王皃姁微弱的叫痛声。
偏殿离未央宫只有一步之遥,但却被沧池所阻,几乎要穿越大半个禁宫才能到达。王娡提着裙子,一脚踏进沧池,打算涉水而过。身后一众宫婢黄门有的跪地阻拦,有的大喊夫人不可,夫人当心,还有的一同跳了下来,护在她两侧。王娡恨他们不肯为己效命,挥手甩开他们伸过来想要搀扶自己的手。不想一汪池水,平日里看着清浅,落脚后竟然直达胸口,池底虽是卵石铺就,却因年深日久,污泥甚深。王娡来不及多想,突然脚下一滑,直接没顶,冰凉的池水呛入肺腑,一紧张又吸入大量池水。微腥的池水弥漫着死亡的气息,但挣扎却是徒劳。
“我快死了吗”王娡隐约间听见岸边有人惊叫救命,多人跳下水,但很快就失去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王娡在寝宫中清醒,身边环绕着三女一子,他们都伏在自己身边默默垂泪。
王娡看着他们,忽觉后怕,今日如有万一,那孩子们就难有仪仗了。想到这里,她忽然警觉,不知妹妹身体如何,有没有顺利生产
她正要起身,却被身边一只秀美而有力的手按住,“夫人莫慌,待义妁看诊。”
义妁回来了,王娡忽觉心安,“多谢义小姑。我已无碍,小姑可去看顾小妹,她临产凶险。”
义妁脸色一变,神情悲肃,“夫人赎罪,小女来迟,你因落水昏迷三日,且皃姁夫人业已不治。”
王娡心神大震,猛然起身要走,却觉眼前一黑,顿时瘫软在床。
义妁一面吩咐宫人准备汤饼,一面狠掐王娡人中,很快一晚热汤灌下,王娡终于悠悠回魂。
王娡屏退左右,问义妁,“小姑医术向来高明,皃姁胎像稳固,怎会突然早产”
义妁默不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