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往西斜的时候,梅香决定提前回去煮晚饭,更主要的是不想让富贵在场。
走到院子外面,就听见院子里咯咯的笑声。梅香走进去一看,明月正在看着芙蓉手里的一个金爬爬,那是孩子们经常会捉到的一种昆虫,在它的后背中间插上一根细竹枝,那虫子便不停地颤动它的两只翅膀,就能让它的翅膀变成“小风扇”一样,拿着竹枝贴近脸旁,感受到一丝丝的来自另一种不同物种带来的清凉,这是孩子们独特的一种奇妙的体验,也是没有玩具的时期的一种消遣方式;二妹和清风在一边玩着泥巴炮,二妹将泥巴捏成了一个碗状,抹了点口水在“碗”底中间,然后递给清风,教清风如何往地下摔去,清风有些期待的神情,嘴角笑着,捧着泥巴碗往地上用力盖下去,“啪”的一响,那只泥巴碗顿时趴在了地上,不仅还原成了一团软踏踏的泥巴,而且中间还破了一个大洞,孩子们称这种游戏就叫做“泥巴炮”,要是摔得不够响,中间也没有摔出洞来,那表示不够成功,这会令他们感到沮丧的,往往还会不断重复那些动作,重新再来一遍,直到摔得很响,洞口也很明显,才会欢呼着开心了。
清风看到自己摔的炮很成功,拍着手笑着,抬头看见阿妈回来了,对梅香说道:“阿妈,你瞧我也会了。”
梅香微微地动了动嘴角,说:“好,阿弟真过劲。”
芙蓉瞧出妈妈的脸色不太好看,手上仍然拿着金爬爬;二妹笑道:“阿妈,小弟倒是一教就会,还怪聪明的。”
明月伸手指着金爬爬,对梅香说:“阿妈,金爬爬,它会扇风呢”
梅香点点头,然后对二妹说:“二妹啊,你带着弟弟妹妹去水池子旁边去玩一会子的泥巴炮,别在院子里搞得一塌糊涂,你阿爸回来要骂的。”
二妹也瞧见了阿妈的脸色好像有些不高兴,便点点头站起来,拿起泥巴团子,对清风和明月说:“走,我们去小凼子那里,坐水池子上头玩,还能在水池子里藏猫呢,走吧。”
清风和明月一听藏猫玩,高兴得不得了,便爬起来都跟着二妹去了,明月回头见芙蓉坐在那里,催道:“大姐,快走呀”
芙蓉看了梅香一眼,梅香对明月说:“你大姐还有事呢,你们去吧。”明月没有再理会,便跟在清风后面去了。
梅香放下农具,拉了把椅子坐在大门口,对芙蓉喊道:“你过来,我问你话。”
芙蓉的脸色立刻变得有些紧张又不安起来,轻声地叫了一声:“阿妈”她一眼瞧见梅香的手里拿着一根细扫把丝子,便吓得歪着身子往旁边躲着。
“你过来你现在晓得害怕了老早干什么去了你人长大了,也长本事了嘛,还会跟老师编瞎话来坏你阿妈的名誉,我撕了你的作业本子你阿妈是有多不讲理哪”梅香越说越气,说到后来实在气不过,对着芙蓉的小腿上抽了一下,芙蓉不敢跑,只是下意识地一缩脚,眼泪哗啦哗啦地掉了下来,“呜呜”地哭了起来。
“你还有脸哭啊我问了你多少次,你自己说,我是不是打了多少次招呼,问了你多少回好话歹话都对你说尽了啊,讲了多少道理,打比方给你听,就是想叫你好好念书啊,我累死累活一心为你好,你呢你当你念书是为我念的么,你要气死我啊”梅香自己都快气哭了,但是她极力地忍住了,她不能在孩子面前露怯,她今天要是心软了,将来这丫头就管不住了,况且她从小胆子就不大,这次竟然敢这样说瞎话,小小年纪就敢撒这样的谎话,这将来还怎么搞。
“说你作业没有带到学校,到底藏哪里去了今天要是不说实话,我就打死你”梅香说得咬牙切齿,“你要是不想念书了,我也随便你,我不想管你了,既然你愿意做个睁眼睛瞎子,我也没意见,以后受罪也是你自己的事,我还能替你过日子么唉,真是气死我了你现在的胆子太大了,人家老师怎么想,真是失了家教啊”
梅香铁青了脸瞪着芙蓉,芙蓉只是一个劲捂住眼睛不断地哭着,也不辩解也不认错。
梅香举着扫把丝子对她头上比划着,吓她说:“你给我乖乖地说出来,作业放在哪里了你好好说,我就不打你,不然今天非揭了你的皮不可,我今天倒要瞧瞧你可能犟得过去”
芙蓉擦了擦眼泪,眼皮已经红肿了,抽泣着说:“在,在牛屋里,草下面。”说完又哭了。
“唉”梅香长叹了一口气,指着芙蓉的头,戳了一下,气着说:“你唉你到底怎么想的,你这个脑子里到底是什么想法,你能不能好好跟我说说你别成天闷不吭声的像个闷葫芦,我倒以为你胆子小,结果呢你就说你还想不想念书了你要是不念书,就在家让你做苦活受累,你到底怎么说”
芙蓉还是沉默,眼睛盯在面前的地面上。
“说话”梅香吼道。
“我,我不想,不想念书了。”芙蓉说到后来,那声音细微的就像蚊子哼。
“好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你愿意在家受累做生活,那你就不要念了,免得浪费家里的钱,也省得把我气死,今天这事要是让你阿爸晓得了,他不打死你啊”
梅香跌坐在椅子上,气得浑身没有力气,又想了想,拿扫把丝子指着芙蓉:“去,去牛屋里把暑假作业拿出来给我。”
芙蓉慢慢地挪动着脚步出去了,一会子回来了,手里拿着暑假作业本子,梅香伸手要了过去,随便的翻了翻,扔了手里的扫把丝子,摇摇头又叹息了一声。
芙蓉站在那里不敢动,梅香看着她,这时的怒火已经消了大半,说:“行了,你别杵在那里像桩钉的了,给我煮晚饭去,别以为不念书就给你在家歇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