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吃饭的时候,梅香往二妹的碗里不停地夹着肉和鸡,总想让她多吃几口,心里瞧着才欢喜。
她对孩子们不是没有期望的,却也从来不会盼着大富大贵的念头,只要都平平安安的,要是多努力一些呢,能够有一点出息,那自然是最好的;如果不能有大出息,倒也没有什么打紧的,只要能够踏实的过日子就中了;就像芙蓉,她既然不愿意念书,那就老老实实地在家种地,将来将来呢,找一个老实肯干的伢子,安分守己地过日子也行;二妹二妹在她的心里,她也从来没有指望过要她去考大学,有多么大的能耐,她没觉得那一定是多么好的事,像现在这样,一个姑娘家,将来去学校里做个女教师,以后再找个双职工,这样的人生,既平稳又安逸,那是再好不过的了,起码脱离了与泥巴渣子打一辈子交道的辛苦;到于两个的明月,她倒也不那么太担心,丫头人,可是心里的主意极大,现在看来还是算乖巧懂事的,倒不是需要让她操心的孩子;而清风,不好。这是她唯一的儿子,打就比其他几个孩子要娇惯一些,聪敏、有头脑,可有时从事上却能看得出来,这孩子过于刚强,心也挺大的,只怕长大了要吃苦头才学得乖一些,要是不能管束好自己的性子呢,容易惹出一点是非来,可梅香自信自己还能镇得住他,的话,他还能听得进去几句。只要不让他往外面野,好好地培养他念书,将来拴在自己身边,总是出不了什么大乱子的。
给二妹凑够了学费,家里又一次被掏空了家底。虽掏空了,可盖房子的钱已还完了,心里也少了不的负担。
富贵向来啰三嗦迷四的,将二妹送到了大路口,又反复叮嘱了几句,这才很不舍地走回家来,见梅香也在门前站着,远远望着二妹骑车驼了一袋子米,便道“孩子的妈,你明明不放心,还装作跟没事人一样的,你还我,那你自己站在门口干么事然”
梅香笑了一下,“舍不得归舍不得,我可不像你一样,非要搞那些个样子做什么,丫头也是第一趟出远门,非要搞得哭皮皮的,让她瞧着不也难过么。”
富贵平常看着是挺重男轻女的,真到了丫头离开家的时候,到底还是做父亲的,总是有些放心不下,姑娘不在身边了,夜里躺在床上,又絮叨了好一会子。
忙完了田里的事,到了晚秋的时候,也没有什么重活了,外面的事余下一点零碎的,就让富贵去做。芙蓉平日里便放放牛,牵牵羊子出去吃吃草,有时闲下来,还会拿上两把梭子,拎个网架去村子里,跟着大姑娘们一起做网挣钱,做起来整条的网,便可以换钱,专门有来村子里收网的生意人,这种白色的丝网,多数是用在大河或者长江里捕鱼用的。
一场秋雨下得淅淅沥沥,不慌不忙地从早上落到黑。到了晚间,富贵听了预报明始,后面一个星期都是晴,夫妻俩便商量,明该做哪些事,隔让芙蓉上午不用放羊了,下午去山上跟着富贵去扯草,顺便把羊子和牛一起牵带着。
隔,梅香一个人在家,在菜园里拔了一桶萝卜,准备下午洗了切好晒萝卜干。一桶萝卜洗干净了,正准备切萝卜干的时候,霞来串门,两个人各自着孩子们上学的事,还有家长里短的闲话。
一只鸡扑棱棱飞在了菜园的栅栏上,霞站在厨房门里面看见了,向梅香道“你家鸡要飞到园子里去了,要不要赶出来啊”
梅香放下捕,“哦,那要赶的,不然一会子要是碰上他家的人来园里,就会使劲追着打鸡,这老母鸡要是被打狠了,好长时间不下蛋的。”
梅香的话还没落音,霞用嘴往外一努,意思是园子里有人在呢。果然,梅香刚伸头往外看,准备出去赶鸡出来,那边已经听到母鸡“嘎”的一声跳着飞起来,显然身后有人用泥巴砸在它身上。园里的人越是追得急,那母鸡越是慌得像个无头苍蝇乱奔乱撞,却又跑不出园子去,一个劲地扑腾着翅膀,梅香便往外跑,一看是那家的妇女在砸鸡,她还要低头拣泥土团子再砸,梅香脸一沉,“一只鸡跑你园里,赶出来就是了,你这个样子不是把它追死么,就不能赶到园门那里让它出来啊,你这不是故意的么”
那妇女抬头瞪着梅香道“就故意的怎么了哪个让这个畜生跑到我家菜园里啊,菜都被它啄光得了,不砸死它就是好的了。”
梅香一看这女人果然不讲理,再想想平日里,三两头的,只要一下雨,她家男人就拿着铁锹来补墙角,托人了多好的交换条件,她家就是搭僵,好歹就是不同意换过来。想起这些种种,梅香便恨意顿起,对那妇人“畜生跑园子里,是畜生不懂事,可是人不能跟畜生一般见识,吃你多少菜,我家赔给你,你总不能把个鸡就追到黑吧。”
那妇女将手里的泥巴团子往地下一掷,冲着梅香吼“你哪个呢啊你哪个是畜生啊你家鸡跑到我的园子里来,你还有理啦啊弄死你个妈妈的,我今就非砸死它不可,我就是人怂了嘛,也不能这样被人欺负啊。”
梅香又好气又好笑,道“你还真是他妈的不讲理啊,你往我跟前上什么上,还想打架不成我晓得你家人多,瞧我可会怕了你”
霞看情势不对,将梅香往后拉着劝,此时霞的婆婆从街上回来,正好经过梅香的家门前,同时,那妇女的两个大女儿在门口也听见了她妈妈的吵嘴的叫骂声,一起跑了过来。梅香一看这个架势,知道今自己要吃亏,可是,以她的性子,这么多年来堵在胸口的恶气,总是被富贵软弱可欺的性子搞得没脾气,今就算自己被人打死了,她也咽不下这口气,更服不了这个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