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婪是被脸上的瘙痒刺激醒的。
毛色灰扑扑的土狗不住地舔舐着他的脸,似乎把这当成了新鲜的游戏玩得不亦乐乎,然而当一动不动瘫软在地的少年突然睁开了眼睛,瞬间高涨的危机感让土狗呜咽一声急忙夹着尾巴窜出了小巷。
天空灰蒙蒙的,乌云逐渐聚拢,雨丝洋洋洒洒地开始飘落。
滕婪扶着墙角艰难撑起身体,凌乱散开的黑色长发随着动作垂落掩盖住了他的面无表情,而头脑中依旧剧烈的疼痛也佐证了他依旧活着的事实。
不属于滕婪的记忆碎片疯狂涌入脑壳中,非人的疼痛下滕婪却仿佛一无所觉,以第三者视觉旁观着与他同名姓的这名少年可堪凄惨的短暂一生。
少年天才一朝跌落凡境,境遇甚至更糟,灵根检测大会中冰灵根被外来客点明为天阴体,属于百年难得一遇的炉鼎之资,家族一时哗变,在族长暴怒驱逐外人后族内依旧暗波涌动,深受打击的少年闭门谢客,虽只有十六岁,但作为修者也隐约知悉身为炉鼎的不堪悲惨,惊慌幼鸟潜意识去寻求父母庇护,却又意外得知自己并非滕氏宗族族长亲子,而是在外抱养的为资质平平的二子悉心培养的炉鼎,但这珍稀的天阴体却又是他们始料不及的结果,现下为着顶级炉鼎的归属族内已然闹翻了天。
或许是轻蔑抑或贪意作怪,族内竟无人留意少年动向,在少年出城两日后方于暗处大张旗鼓地寻人,而这时,当日在大会上隐藏真实身份的魔修已卷土重来,交不出人就屠城,一夕之间曾经辉煌一时的西荒滕家惨遭灭门,满城活人鲜血直淌出城门,染红了整片护城河。
这则消息迅速蔓延至方圆百域并引发了不小恐慌,但众人皆以为是滕家惹上了不该惹的人所招引来的祸患,少有人往魔修身上猜测,毕竟百年前魔修老巢万魔窟方与人界签订了楚河不犯的契约,加之放眼九州界滕家不过是沧海一粟,故顶多搬上桌作为饭后谈资一侃即罢。
杯碗被打翻破碎的声响在嘈杂的大堂中并不起眼,偶有人疑惑探去目光,却只见角落桌上孤零零的一块灵石。
滕家被灭门,少年在得知这个消息后初时纵有快意,同样心生怅惘和无限悲愤,虚假的家没了,而那群魔俢依旧如附骨之蛆紧追不舍,他身上仿佛被刻意留下了印记,被人窥察的感觉每每让他后脊发凉,在几番交战缠斗中少年的保命底牌已悉数用光,而让他更为惊惶的是,他的灵根正日愈枯竭,筑基修为一朝倒退至炼气九层,甚至有继续往下跌落的趋势
少年之前在族中时已翻遍关于天阴体的记载,玉简所谈及的虽然不多,但也简要阐明了这种稀有体质在助人双修时的逆天效力,却丝毫未曾提及过天阴体会自动流逝修为这一点。
因为这具身体不是天阴体,而是万年难遇的天音魔体。
滕婪心下给出了答案,在初接触到这具身体的记忆时滕婪便有隐约的熟悉感,未料到预感成真,还是最糟糕的那种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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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婪揉了揉不住跳动的额角,终于确定自己死而复生来到了登霄中的世界,十年前修仙小说风靡一时,大学室友沉迷修仙无法自拔却又苦于掉坑无粮,苦求当时被笑侃为医科才子的滕婪动笔开坑,于是登霄诞生了,甚至在签约上架后还小火了一把,但医学生学业繁重,忙到后来室友也没有时间追文催更,于是滕婪果断地选择坑了
十年过去滕婪对于登霄中的具体情节记忆已模糊不清,只记得大概的设定走向,而“滕婪”也并非书中主角,甚至可以说是登霄中最为悲情的反面角色,若没有炉鼎资质这个设定,从常理上看“滕婪”必然是妥妥的打脸流龙傲天主角配置,天赋悟性奇遇他都有,但这些都是在“滕婪”遭遇非人折磨后终于堕魔方有的待遇,后期和主角斗上更是没有好结果,然而最终在被一剑穿心后“滕婪”却露出了解脱般的笑容,天音魔体是他一生的劫难,它让他下至最深层的地狱,又施舍无上力量让他得以从地狱归来攀上高峰,不死不灭或许是渺小人类的至高追求,但已身为恶鬼的“滕婪”只求彻底的泯灭,而这个心愿也只有气运之子方能帮助他彻底实现。
登霄的大纲室友无意中看过一眼,
对于“滕婪”这个矛盾的角色也发出了疑问,毕竟当时修仙文中并不时兴这类偏向病娇的亦正亦邪角色,而对于滕婪将自己的名字安给了这么一个悲惨的角色也表示了深刻的佩服和敬意。
滕婪当年只是一笑置之,也许在十年后得知自己死讯时那家伙或多或少会有所理解。
但眼下的真实情况是,滕婪没有死,反而成为了书中的“滕婪”。
体内的意识已消逝殆尽,那个书中的少年在滕婪附身之前已心魂破碎,连日的逃亡让这名永远高高在上的少年心神俱疲,冰灵根的彻底消散断绝了他的最后一丝骄傲,在这个陌生的城池巷落中,他终于感知到了沉重的疲惫,而这也即将压垮他的脊梁,于是他选择坐在了角落苟延残喘,直至身体滑落于地,在难得安稳的睡梦中永久地闭上了双眼。
少年心魂破碎,魔修留在少年魂体上的印记也随之消散,滕婪顿了顿,无声哼起他死时电视机里循环播放的那一首摇篮曲,然后拢下黑袍帽帘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巷角。
“死了”
主座上的中年男子面色阴冷,一片狼藉的堂下正狼狈跪着名魔修,魔婴强者的怒气让他抖如筛子,地上的杯盘碎片扎刺进了皮肉间也不敢发出一身痛哼。
“大人,那炉鼎定是寻到了什么秘法隔离了小人的探知,只要再给一点时间小人定能捉住他”
魔修不可一世的脸上此刻满是惊惧讨好,魏鸿心里也是后悔不迭,以为滕家那小子不过筑基初期修为定逃脱不了手下追踪,便脱身忙于旁事,却不想今日印记联系忽然一断,这才惊觉手下人竟是连日来热衷于猫抓老鼠的把戏把人给溜走了。
魏鸿好歹也是堂堂魔丹强者,遑论魔修对同等级灵修的天然压制,这一手秘法怎么也不可能被一介小小的筑基修士破除,除非对方身死道消印记亦随之而散,毕竟已覆亡的滕家宗族中顶天了不过只有一名金丹中期修士坐阵,从未离开过小小西荒滕家的滕氏小子更没有机会去结识什么强者,不然这稀有的天阴体也不会让他得以捡漏想得再多,眼下却也只有拖延一计方能暂时保命。
“哦”章台宇显然也清楚这一点,面
上似笑非笑,尤带杀意的眼神紧盯得台下之人冷汗直湿透了衣衫,五指则恍若无意细细摩挲着玉石扶椅,这是章台宇陷入沉思的习惯性动作魏鸿心思活络是万魔窟少主眼前的红人,少主现下热乎劲还在不能杀,天阴体没了,少主的结婴礼上可不能少了贺礼,心思百转间章台宇一句“最好是这样”将人打发了下去。
主上怒火消散,极有眼力见的魔修仆役训练有素地收拾好凌乱的大堂,新鲜的灵果被重新摆上,只着薄纱的妖媚炉鼎次第于座下起舞,殿前顿时又是一派歌舞升平的靡乱模样。
“主上,玥华秘境下月就要开启通道了,介时瑶姬要短暂离去些时日”,眉眼靡丽的女人犹如美女蛇蜗居在章台宇怀中,撒娇似的语气使得那把醉人的嗓子令人更为浮想联翩,“主上可别太过寂寞沉迷新欢忘却了旧人才好。”
玥华秘境十年开放一次,秘境中盛产玥华花,而其花蕊中分泌的玥华露是上好的养颜丹炼制主料,对女修有着莫大吸引力。
章台宇倒是不奇怪瑶姬对玥华秘境有兴趣,美人言语中隐含的娇嗔醋意更是轻易满足了他的征服欲,当下也不再耿耿于怀于天阴体的死亡,邪笑一声抚上瑶姬高挺酥胸,在美人的娇喘中一时春情满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