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黎难得在没有药物下睡了个好觉。
一觉睡醒,江黎猛地坐起,下意识摸向身旁。
空荡荡的,没有一点余温,被子没有一丝褶皱,规规矩矩盖在她身上,仿佛从来都只是她一个人。
江黎愣了一瞬,光着脚跑下床。
阁楼的楼梯陡峭,她跑得急,什么也顾不上,硬是踩出“咚咚咚”的声响来。
她怕见到罗靳延只是她的一场梦。
江黎扶着楼梯一路跑下来,汗意顺着背脊沁下,就连热风吹来都带着股凉意。
罗靳延站在楼下正对着女佣询问着什么,后者连同手一并比划着,表情还略带了些夸张。
见到楼梯上传来声响,两人顺着声音看去,正好和一脸慌张的江黎撞了个正着。
在对视的一瞬间,江黎原本奔跑的脚步猛地顿住。
这一顿出了问题。
左脚绊着右脚,踉跄了一下,险些一屁股坐在地上。
罗靳延眼疾手快上前抓着她手臂将人扶稳,看着她赤着脚下楼急匆匆的样子,压了下眉头。
“急什么?”
江黎怔怔地看着罗靳延,呼吸还带着几分急促没有缓和。
她眨了眨眼,目光又看向女佣。
好一会,她才终于回过神,冷汗慢慢褪去,腿脚也带了些虚软。
“鞋也不穿。”
罗靳延转过头对着女佣说了什么。
女佣点头,随即上了楼。
江黎茫然地看着罗靳延,又回头看了看离开的女佣。
罗靳延轻拍了下她的头:“想什么呢?”
江黎想起昨天她和罗靳延讲她在东帝汶这一个月的经历时好像说过,她听不懂女佣说的话,两个人只能靠着手语比划和翻译器交流。
她说葡萄牙语太难了,说起来又绕口。
当时罗靳延怎么说来着?
他点头认可她说:“确实难,辛苦你了。”
可刚才,她分明听见罗靳延和女佣在交流。
说的还是一口,标准的,葡萄牙语。
江黎回过头看着罗靳延,她眨着眼,终于将刚才的慌乱全部平复。
她紧了紧喉咙,开口第一句问的是——
“土豆呢?”
罗靳延像是猜到了,拉着她的手走到院子里,从小火炉上拿起烤的火候刚好的土豆递给江黎。
土豆凉了,捏上去硬邦邦的,没有什么香味,就是标准的土豆味。
“睡醒了就知道找土豆?”罗靳延笑着问她。
江黎捏着土豆,小心扒着上面的皮,心里说了句:
不是,是找你。
女佣从楼上将江黎的鞋子拿了下来,又将打湿了的帕子一并奉上,又极有眼力地拿上她的木篮子离开,把院子留给他们两个。
罗靳延拉着江黎坐在椅子上,半蹲下身子,将帕子裹在江黎的脚上擦了擦。
那帕子湿软,还带着温热,隔着湿乎乎的料子,感受着罗靳延的力道。
“我问过女佣了,她说你最近胃口不好,我叫人送些开胃的过来,等下记得多吃点。”
罗靳延将鞋子套在她脚上,手圈着她的脚踝,隔着那颗踝骨,仅仅一掌便能握住。
“瘦成皮包骨了都不知道。”
他昨天抱着她的时候,就觉得她轻的要命。
江黎垂着头看他,嘴里的土豆也没了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