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家里最希望薛家万劫不复的,就是谢见微啊!
孙氏瘫坐在地,她恨薛瑁给她下毒,让她时日无多,可是她更想蟾儿的血脉能继续传下去。
“错了……都错了……错了……”
孙氏伸手朝罪状抓去,刑部尚书眼疾手快抽了回来,孙氏狰狞着扑了过去。
“还给我!还给我!”
刑部尚书:“抓住她!继续画押!”
“不!我不画!我要翻供,我要翻供!我刚才说的那些,都是谢见微教我的!是她陷害薛府,我说的那些都是假的!”
刑部尚书气笑了,他看看孙氏,又看看薛瑁,摇摇头道:
“你们夫妻俩,把刑部当成傻子?是真是假,这状纸上的内容一查便知!来人,按住她。”
孙氏彻底傻眼了,薛瑁气得捶胸顿足,这个蠢妇!她方才说的那些事儿,查出来哪一个,薛家都完了啊!
“不……我不画!你们放开我!你们这是逼供!”
孙氏喊劈了嗓子也没能阻止衙役将她的手印按在了状书上。
刑部尚书满意道:“把他们两个关起来。一天十二个时辰都不能离人,一定要看紧了。”
眼看事情已经不可能再反转,薛瑁终于露出了真面目,趁狱卒松懈,挣开束缚就扑向了孙氏。
“贱人!早知如此!我当初就不应该娶你!你这个搅家精!就算我要掉脑袋,我也要先休了你这个恶妇!”
孙氏被扇了一巴掌,回过神抓着薛瑁的头发就厮打了回去,夫妻俩缠斗在一起,打得不可开交。
“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若没有蟾儿,你以为我乐意留在你们薛家!”
“要是没有蟾儿,我早就休了你!这么多年你才给我生了一个儿子!你就是个长不出果的老烂树!”
“我呸!那是你自己不行!你自己去问问府医,明明是你生不出来你还怪我!你根本就不算男人了你!你外头的小老婆怀孕了是不是?你自己往你自己脑袋上看一看!早就全都是草了!”
薛瑁如遭重击,两只手死死掐住了孙氏的脖子,眼珠猩红如血。
“我掐死你!”
衙役好半晌才分开二人,两个人隔空叫骂,一直骂到被关进大牢,刑部尚书十分贴心,将二人比邻关在了一块。
如今败局已定,两个人自知死路难逃,根本不在乎什么气度,什么高门贵胄的风范了,男的女的都像疯子,若不是中间有栏杆围着,恐怕夫妻俩早在定罪之前,就已经同归于尽了。
刑部尚书将案情整理后递交给皇帝,不出所料,又是一场大地震。
皇帝看完奏疏,狂暴下旨:“斩!薛家有一个斩一个!一个都不许放过!朕要抄薛家九族!”
十五年前的景安之变,是皇帝最不愿触及的逆鳞,那年他破除万难刚刚登基,景安王就趁其不备联合左都督沈时谦谋反,当时叛军都已经打进了皇城,景安王的刀就架在皇帝的脖子上,若不是傅平野千里勤王,一箭射杀景安王,皇帝早就已经死了。
当时被叛军打得毫无反击之力的经历,是皇帝毕生的耻辱,他也正因此看傅平野不顺眼。
年仅十五岁的太子,敢在百米之外隔着叛军人墙拉弓,即便刀就架在他父亲的脖颈上,胳膊也能丝毫不抖,一箭射穿景安王的喉管,是何等的冷静、强大,相较之下,被叛军吓得瑟瑟发抖的皇帝,多么庸懦胆怯。
众目睽睽之下,嫔妃、皇子、百官、锦衣卫、叛军,那么多双眼睛,都记录了皇帝此生最无能的时候。
叛军被擒后,皇帝直接下令全部处死,不管是否有降心,但凡参与了叛乱的,一个也不留。
景安王的大军至少也有三五万人,听说当时流在皇城地砖里的血,下了三天的大雨都没能冲刷干净,现在的皇城地砖下还有残留,是何等的惨烈。
这么多年过去,皇帝已经渐渐的忘却了这桩叛乱,也下意识的不去回忆令他耻辱的过去。
但薛家的事一下子把他打回了现实。
原来人还没杀干净。
满朝文武纷纷跪下,齐呼:“皇上三思!”
裘大人膝行上前,振声说道:“陛下!薛家收留反贼遗孤一事,不可能所有薛家族人都知晓,许多薛家人都是无辜的,诛九族就要死上百位无辜之人,请皇上三思啊!”
“是啊陛下!若抄九族,薛家少夫人的娘家谢家也应在其中,可此事谢姑娘分明是受害者,若是如此下令,岂不是杀了一族无辜之人啊!”
皇帝一句上头的话,满朝文武一半都跳出来制止。
其实当年他要将叛军屠尽,也有许多人反对,因为当时太子救驾,其实有大半叛军已经投降,放下了刀,不过当年皇帝没有听这些人的话。
十五年后,同样的场景再次重现了。
皇帝捏着山根说道:“谢见微与此事无关,朕可以许她无罪。”
裘大人:“皇上!不止是谢姑娘,薛家其他族人,都不知薛盼盼其实是反贼之女,他们若也要为此送命,实在是无法服众。”
“陛下!请您三思!”
皇帝脸色阴沉,站起身道:“此事容后再议,退朝。”
“陛下——”
皇帝自顾自地离开了金銮殿,殿上的朝臣片刻后陆续站了起来,不少人都愁容满面。
其他言官上前来扶裘大人,说道:“大人,咱们还是改日再劝吧。陛下应该是由薛家之事,想到了反贼当年之事,心有不悦,咱们再劝下去,恐怕也只会起反效果。”
裘大人也是如此想,抄九族这样大的旨意,若内阁群臣极力反对,皇帝也不能一意孤行,这是老祖宗留下的规矩。
众朝臣都往皇宫外走,但唯独一人往御书房的方向走去。
有朝臣看到,想要阻拦,却被同僚抓住。
“咱们就别管了。谢将军去找皇上,必定是为了他家姑娘和薛家的姻亲之事,与咱们无关。”
“哦……”
朝臣若有所思地点头,跟着同僚离去,只是还有点想不通。
谢家人去是为了谢姑娘,那太子殿下去是为了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