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诚听赵志兴这样说话,这才明白确实是出事了,追问下才知道,不但出事了,而且事还真不小。
莘庄子瓦斯爆燃,九人遇难,多人受伤!
“这种事……唉!”顾诚叹了口气,自古以来,吃煤炭饭的,都是跟阎王爷要钱花。
赵志兴道:“咱们这位新矿长,上任后没两天,我就跟他汇报了,迎头瓦斯浓度超标,而且已经发生了冒烟事故,有爆炸的风险,可当时他一句话把我问住了。”
“什么话?”顾诚问道。
赵志兴皱眉道:“他只问了我一句,你别跟我说这个那个,你就说你带的队伍,能不能采?”
赵志兴叹了口气道:“我们采的这个面很重要,眼下可能是矿务局产量最大的一个面了,现在赶上年底,正是要产量的时候,如果我说不能采……他也不会停,而是把我换掉,换一个能采的人上来。”
“不能采,就相当于告诉领导,关键时刻,你这个人是孬货,领导不怕会做错事的属下,怕的人关键时刻不敢担事都属下。”
“回答不能采,那履历上绝对会多一笔,关键时刻,怯战懦战,以后就别指望其他领导会用我了。”
“可如果回答能采,那出了事,我就得扛所有的责任,当初出事前,领导有没有问过你,能不能采?”
“是你自己说能采的,现在出了事,你自然要负责任!”
顾诚三人不由的感慨,这当官的……可真够阴的。
赵志兴道:“一句话,问的我进退两难。”
顾诚问道:“那你怎么回答的?”
“不能采!”赵志兴嗤笑一声道:“我能怕了他?等我回过神来,当场我就给他撅了!”
“咱们新矿长大怒,然后就把我停了,让我滚回家反省去,说关键时刻指望不上我,这样的孬种留着也没用。”赵志兴黑着脸道:“让我走我就走,出矿门的时候,我手底下一个区长找到我,他问我……赵矿,咱们接不接着干?”
赵志兴眼神微微颤动,而后痛苦的闭上眼睛道:“我想跟他说干个球,但……我又想,我已经被停职了,说了有什么用呢?所以我告诉他,听你们新领导的。”
“……然后昨天,被临时提拔的采煤矿长命令工作面正常生产,结果中午的时候就炸了。”
顾诚叹息一声,拍了拍赵志兴的肩膀,不知道该怎么劝他,他现在内心的煎熬必然痛苦无比,可这关除了他自己趟,谁也帮不上忙。
赵志兴痛苦的神色稍缓,而后苦涩道:“九条人命,真特娘的……!”
书生连忙道:“赵哥,那个替你的人要负责,是他害死那些人的。”
赵志兴看向书生,苦笑道:“可他也死在下面了,为了让工人安心生产,他亲自坐镇迎头,结果……第一个死了。”
几人无言以对,这算什么?现世报么?
赵志兴继续道:“还有问我的那个区长……也走了,九个人……哈哈哈,九个人?真特么好笑。”
“而且你们听他们发明的词,瓦斯爆燃,不是爆炸,是爆燃……听起来是不是就没有这么严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