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缇萦。”鬼卒手持公文，正要验明正身。

这时候的淳于缇萦已经解了幻术，恢复了本来面貌。她身负重枷，呆立在锁仙桥下，等待收监。

“抬起头来。”鬼卒用命令的口吻说道。

淳于缇萦缓缓抬起头，望了望离自己仅一步之遥的鬼卒，发现他头上没有名帖，遂问道：“你头上……为什么没有名帖？”

“这里是鬼域，不归你们那个狗屁游戏直播间管理。”鬼卒一头说着，一头伸出鬼爪，在公文上写写画画。

完成登记，鬼卒开始引着淳于缇萦过锁仙桥。

锁仙桥下，是一片足有五千多米深的深海海域。海底，密密麻麻地存活着数之不尽的海底眼。

这些海底眼平时是紧闭着的，只有当玩家过桥时，才会一齐睁开，窥看玩家平生之事。

淳于缇萦行到桥中央之时，只见数道鬼火鬼笑着从海中飞旋而出，紧紧围绕在锁仙桥周围，一圈，一圈，又一圈地转转悠悠，不肯离去。

“原来你就是淳于缇萦啊！游戏直播间里，被欺负得最惨的女玩家，就是你啊！”鬼火的声音尖刻非常。听不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谁？”淳于缇萦四处找寻不到声音的出处，心里惧怕得很，“谁在说话？”

“是鬼域地灵。”鬼卒目视前方，叮嘱道，“不必理会。那群鬼东西，你越理会它们，它们越兴奋。”

接下来，鬼域地灵们发出阵阵尖刻的鬼笑声，不肯罢休地继续拱火道：

“淳于缇萦，欺负你的游戏玩家，现在好好地活着呢！你不恨吗？”

“淳于缇萦，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呀？你的柳陌哥哥呢？”

“淳于缇萦，你是不是忘了，你是怎么来到幽冥地府的？”

经鬼域地灵这么一刺激，淳于缇萦的记忆，出现了复苏的迹象。“我……我……”她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脖子上套着重枷，正在往死路上走。

想得有些明白了，脚步自然而然就停下了。

又是一阵鬼笑，接着，鬼域地灵们一句接着一句地引导着：

“淳于缇萦，你想起是谁把你害到了这般田地吗？”

“淳于缇萦，你知道的，为了方便特殊客人随时行乐，合欢楼姑娘、小子们的房间里，都是没有安装实时监控系统的。所以……根本不存在被系统迅速锁定住的可能性。”

“至于花辰月那个草包，吃喝玩乐在行，查案子，根本一窍不通。他的所有，都是靠溜须拍马夏长歌拍来的，好不要脸。这样的NPC，对你造不成任何实质性威胁。”

“有琴有音是个蠢笨的。她想不了这么深、想不了这么透。”

“第五有臣一直被你们蒙在鼓里，他什么都不知道。”

“那么……最后剩下了谁呢？”

“是你的柳陌哥哥。”

“你的柳陌哥哥背叛了你，他去找了夏长歌，出首你。”

“用一个真相换取上古神器——上清逍遥扇。微生柳陌赚大了。”

“淳于缇萦，别骗自己了。你早就有心疑他了。”

它们喋喋不休的声音，在淳于缇萦的脑袋里转来转去，终于，她受不了了，大声喝道：“闭嘴！都给我闭嘴！柳陌哥哥不会这样做的。他还需要我帮他守擂台呢！他不会放弃我的。他绝对不会放弃我的。不会的！不会的！”

“那你还在等什么？还不快点儿逃出去，找微生柳陌问个清楚。”

“是的呀！逃出去吧！逃出去吧！你真的甘心赴死吗？”

“你死了，就再也见不到微生柳陌了。”

给它们这么一说，淳于缇萦惊醒到：自己现在已经脱离了游戏直播间的全天候监控。

于是乎，她动起了逃跑的心思。

她思量着：“我一定要逃出去，找柳陌哥哥问个清楚。”

就在各种念头一涌而起、交织缠绕之时，淳于缇萦耳中听得鬼卒善意提醒道：“小姑娘，你可千万别想着逃狱。前段时间，有个男玩家，跟你一样，也是花辰月送进来的。三天两头闹着越狱，你可千——万——别学他。”

被鬼卒说中所思所想，淳于缇萦一下子变了脸色。

她定了定喘息，仔细思之，而后问道：“那……那我可以上诉吗？我有上诉的权利的吧？”

听了这话，鬼卒疑神疑鬼地左看一眼、右看一眼，确定没有其他鬼差后，才低低道：“长歌大人吩咐过，不让为难你。你就在这儿好好待着，总有出去的一天。”

“长歌大人？哪位长歌大人？”淳于缇萦想了一想，追问道，“难道说……是夏长歌？”

神智渐渐恢复后，淳于缇萦记起——是夏长歌命令花辰月手下的五大呆奴押送她下幽冥地府。

“我与夏长歌并无交集，何况，是他送我下幽冥地府的，为什么还要保我？”淳于缇萦心里计算着。

再看鬼卒，鬼卒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而是引着淳于缇萦，继续向前走。“那些个鬼域地灵，说了些什么，只有你听得到。你不必放在心上，更不必当真。你就安安心心地待在幽冥地府，等待威武雄壮的长歌大人来救拔你吧！千——万——别——逃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