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来看望我吗?”顾怀薇原本不准备主动说话,但钱多多就那样孤身一人推着轮椅坐在走廊上,盯着她的一举一动,让她实在不自在,“是来复仇?还是来感谢我放你一条性命?”
玻璃房间里没有监控。
如果钱多多真的想杀她,她也可以做到反杀。
“你不怕吗?”钱多多问顾怀薇。
顾怀薇面无表情地眨了眨眼:“怕什么?”
钱多多没回答,而是得出了另外一个结论:“你有后手。”
“就不能因为我胆子大,不畏生死吗?”顾怀薇觉得自己还算是敢于冒险的人。
而钱多多很不给面子:“你不是这样的人。”
“你们一个两个,都搞得比我自己更了解我自己。”顾怀薇见钱多多没准备进来,也没准备拿她怎么样,便又坐回了那个拐角处,“是因为你背后的那个冯教授担心我有后手,怕他出现在这里被我干掉,所以让你来试探一下吧?”
那个冯教授根本就没有把钱多多当一回事儿。
顾怀薇愉快地勾起唇角:“你的命,在他眼里真不值钱。”
钱多多当然比顾怀薇更加深刻地认识到这一点。
见钱多多又不说话了,顾怀薇在心里感叹,环境果然会改变一个人。
钱多多在没经历昨天那些事之前,话相当的多,言语也很刻薄,现在受了伤坐轮椅,整个人反而收敛了许多。
见钱多多这种反应,顾怀薇也意识到,这里的人,似乎比她想的,更加要忌惮她。
也许是绿洲宾馆的名声太响了,也许是那条高铁横空出现,带给上城区太多的震撼,也许是她从不解释自己的出处,让这些人脑补成了更恐怖的东西。
反正,他们对她的忌惮,成了她拖延时间的良药。
钱多多来看望顾怀薇好几趟,她中途还让人送了吃的进来。
她没和肖宥齐说一句话。
就好像他们两个以前并不是朋友,而只是不相关的陌生人。
顾怀薇看着送进来的那些蚯蚓味的营养剂,心里吐槽黑螺旋研究所家大业大,却如此抠门,连水果味的营养剂都不愿意提供。
肖宥齐每况愈下。
顾怀薇已经在这个玻璃研究室里待了两天了,那个冯教授一直没有露过面,也没有新的研究员去折磨肖宥齐。
肖宥齐每次在钱多多看望顾怀薇后,都不怎么说话,他心里应该是有怨气的,虽然脸上看不出来,但那抵触的态度还是会不经意流出来。
背叛别人的人,在被别人背叛的时候,心里其实也会不甘心。
人就是很奇怪的生物。
在伤害别人的时候,会有一种痛快的感觉,一旦这个立场调换,又觉得自己不应该受到这种遭遇。
这些流浪者总是很骄傲地说,背叛就是他们的生存方式,但他们只想做背叛别人的人,一旦被别人伤害了,还不是和普通人一样,恨得咬牙切齿。
他们所谓的骄傲,虚伪得很。
顾怀薇撕开营养剂,她还没尝过蚯蚓味的呢。
难喝。
除了难喝没有其他形容词。
那粘稠的味道糊着嗓子,在接触到舌尖的那一刻就直冲天灵盖,就像是在喝兑了水的湿泥土,那泥里还有一些恶心的固体,霸占住整个口腔。
“咳咳咳……那些营养剂,也应该有我一份……”
这是第二天下午,肖宥齐对顾怀薇说的唯一一句话。
他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