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微微俯身,似乎对于她想要打听的人很是好奇,“谁?”
“不知郡主听说过那位名动天下的陆神医吗?”顾青禾特地压低了些声音,不错过平阳的任何一点表情。
“你与陆神医是何关系?”平阳一双眸子冷下来,微微向后退了些,盯着顾青禾。
顾青禾摇头,似乎有些犹豫,“我与那陆神医确实没什么关系,但郡主有所不知,我们这些喜欢钻研医术的人,擅长的病症大多并不相同,想必郡主应当也听说了民女到京城的这段时间帮不少妇人看了些病症吧?”
平阳不语,等着她继续。
“民女出山之前,师父曾跟民女提起过一回这位陆神医,说她在妇人病症这方面极为擅长,若是能与她见上一面,商讨一番这些年民女见过的那些疑难杂症,兴许,民女这医术还能再精进一番。”
她说这话时一双眼睛十分的亮,甚至于直接起身走到旁边的书架后面拿出一个已经快被翻烂了的医术,“这里的许多病症我还尚未见到过。”
她翻到一页放到平阳面前,“郡主请瞧,这里面记载的是有关妇人难产时开腹将胎儿取出的病例,据我所致,这种方法除了当年撰写这本医书的老先生曾试过一次之外,只有陆神医这般做过。”
她眼中的求贤若渴不似假的,平阳警惕的眸子渐渐放松,“你可知这陆神医现如今的处境?”
“自然是知道的,听说陆神医一家都——”顾青禾摇了摇头,“不过我打听了,这陆神医并未被斩首,而是失踪了,但靠民女的能力,不可能找得到她,这才会麻烦到郡主。”
平阳问她,“你为何不找邵巍帮你,他的人脉可不会比本郡主的少了。”
这个问题似乎有些让顾青禾为难,她叹了口气,“有两个原因。”
“我打听了,那陆神医家人的罪名不小,况且,邵巍是军中之人,这些时日我也曾听他说起过那位霍将军,语气很是尊敬,那他对陆神医一家必然是深恶痛绝的,我便没有提起。”
“另外,”顾青禾微微抬眸,朝平阳笑了笑,“下山之前师父叮嘱过我,这世间男人的话是最不可信的,比起那些男人,女子本就要卑微许多,若我当真对邵巍有意,想要和他有个结果,那便更不能去求他了。”
她缓缓道:“欠男人的人情,可比咱们女人的人情难还多了。”
这些话不知是那句引起了平阳的共鸣,她瞧了顾青禾一会儿后忽地笑了声,“说的不错,但这陆神医,你还真不一定能找得到,我劝你最好放弃。”
垂在桌下的手缓缓攥紧,顾青禾将心里那丝密密麻麻兴奋到几乎颤栗的情绪压下,朝平阳摇摇头,“无妨,行医之人大多执拗,若是哪天我的医术足够精进,或许这位陆神医会主动来找我也不一定。”
她自然不指望平阳会吐露出母亲的行踪,但平阳这一番话对于顾青禾来说已经是收获了。
平阳说她不一定能找得到陆神医,而不是她不可能找到陆神医了。
这证明她必定知道些什么。
而母亲,确实还活着,她应当,或者是一定见过母亲。
平阳离开时顾青禾去送她,她上了马车,顾青禾依旧站在小院门口。
她想,瞧吧,又一条路,总有一条是能走得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