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春起身,侃侃而谈:“先生说,商人本质逐利,一些商人为逐利甚至会毫无底线,毫无人性,并建议我等日后进入朝廷之后,当进言朝廷,每年都需要进行商官勾结大清查,支持将行贿罪、受贿罪等同起来纳入律令之中,并严格执行,以威慑不法商人……”
朱棣想到什么,站起来插了句:“对,顾堂长还举了例子,说朝廷开中之策,看似无懈可击,朝廷、商人、卫所三赢,但若有官吏与商人勾结,则可能破坏规矩,征调百姓,表面上服徭役、实际上是为商人转运货物开中……”
朱元璋脸色一冷,踏步道:“你说什么?”
朱棣感觉一股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连忙解释:“父皇,这是顾堂长举的例子……”
朱元璋脸色阴沉。例子?
顾正臣举白糖、红糖的例子确有其事,那举出商人使用徭役百姓开中,难道就是编造的事?
为何朝廷官员从未奏报过此事?
徐允恭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似乎明白了什么,连忙说:“陛下,先生说,经商逐利的良与恶,实际上是辩证看待问题。他还教导了我们辩证之法,既守其良,又控其恶。”
沐春紧随其后:“确实如此,堂长还告诫我们,为事当辩证看待所有问题,以适当分寸,将其恶隐于无形,困于囚牢,让其良大行其道,倡导于世。”
朱元璋甩袖转身走向桌案后,然后坐了下来,阴着脸猛地一拍桌案,喊道:“好啊,这哪里是给你们上课,这是给朕上课!顾小子,你等着瞧,朕迟早抓到你的把柄,揍你一顿!来人,传中书丞相、督察院涂节、安然,吏部尚书速速过来!”朱棣一脸茫然。
这什么跟什么事,为何父皇如此恼怒顾堂长,还要打他,这不合适吧,他若是躺下了,谁教自己新的兵法之道?
“父皇……”
“你们都下去吧,回格物学院,告诉顾正臣,日后再敢绕弯子,朕将他腿打断!”
朱元璋相当愤怒。
虽然怀疑顾正臣利用了眼前的这三个小子进言,可自己没证据啊……
这个哑巴亏。
不就是让你休息一段时间,连直言上谏的勇气都没了?
格物学院,西门外小河。
顾正臣赤着脚正在淤泥里抓泥鳅,沐晟早已成了个泥人。一身英气的邓镇看向邓愈,不自然地笑了笑:“父亲,这个捉泥鳅的——当真是定远侯?”
邓愈呵呵笑了笑,看着自己的长子,这家伙十七岁了,三年前就进入国子学了,结果学了什么不知道,反正除了拽一些自己听不懂的话之外,啥也没看到。
“没错,他就是定远侯,小子,以后不用回国子学了,转到格物学院进修吧。”邓愈走了过去,对顾正臣喊道:“定远侯,送你个弟子,给他上上课,如何?”
顾正臣转身看了看邓愈,咧嘴道:“上什么课,你和孩子一起下来捉泥鳅,知不知道,我儿子想吃泥鳅了……”
邓愈瞪大眼,沉声道:“我是国公,你让我捉泥鳅?另外,确定是你儿子想吃,不是你想吃泥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