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发低头,带着几分窘迫道:“顾堂长有所不知,有些媒婆收了好处,还想要更多好处,不满足便从中挑唆,原本好姻缘硬生生被挑断得不少,弟子父母走得早,大哥大嫂又是个势利的,若托他们去找人说媒,就是将赏赐的钱全都给出去,也未必能成。”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光彩之下,不是谁都能活得快活。
顾正臣沉思了下,问道:“你想让我为你找个媒婆?”
为婚之法必有行媒。
李子发想了想,言道:“不仅如此,弟子还想请先生出面说合。”
“我?”
顾正臣愣住了。
张希婉走了进来,对行礼的李子发摆了摆手,给顾正臣披上外袍,对李子发道:“这是看中了谁家女子,竟用心到了这种地步?”
李子发肃然道:“女医学院,刘二娘。”
张希婉神情异样地看向顾正臣。
顾正臣笑了:“原来是她,怎么,被她折服了?”
李子发一脸爱慕之色:“弟子从未见过如此女子,带着几分豪气,说话时也能不惧众人,来之前,弟子曾当面表达过爱慕之心……”历来女子轻言软语,嗓门大的并不多,不过也有,比如北宋陈季常的老婆,那就是河东狮的原型,在外人看来,名声不太好……
顾正臣点了点头:“刘二娘确实不错,有胆有识,敢做敢当,历练一番定能执掌女医学院,既然你相中了,那我就差人去问一问,若是刘二娘有意,我去找太医刘厚景谈一谈,若无问题,会有媒婆前往说合。”
“多谢顾堂长!”
李子发作揖,又给张希婉行礼,随后离开。
张希婉看着坦然从容的顾正臣,知道错怪了顾正臣,想想也是,他并不是那种随意纳妾的人,轻声道:“这李子发胆子倒是大,竟敢当面表达爱慕之心,这要是传出去,又是场笑话。”
顾正臣哼着小调,端起茶碗,看了看茶已冷,又放了回去:“他这算什么大胆,宋代的话本里,说有个女子名为周胜仙,在茶坊时邂逅了心上人范二郎,不甘心错过,便主动上前说‘我是不曾嫁的女孩儿’,这才是大胆。”
“为了李子发走一遭,倒也是合适的,当初若不是他及时将东征旨意送到博多湾,说不得言官会抓着这件事不放,说咱是擅起边衅。明日我去找刘厚景说说,你去让人找下官家的媒婆。”
张希婉应声,想起什么,言道:“胡恒财差人送了消息,说在山西洪洞找到了顾家人,这件事要不要告知母亲,顾家要不要寻根?”
顾正臣思索了下,点头道:“告诉母亲吧,至于要不要差人去一趟山西,让母亲拿主意。我没有对山西的记忆很破碎,也不清楚当年变故,父亲和母亲为何从山西迁出来,母亲不曾说起过。”
张希婉了然:“用不用派人仔细打探下当年之事?”
山西不同其他地方,元末战争时山西受到的波及很小,不像山东、河南、两淮等地,杀得人口锐减,许多地方都没人了。没多少战乱,十几年过去了,说不定还有知情的老人在,倒也能打探出来一些事。
顾正臣起身道:“让胡恒财安排人去打探下吧,不要惊了人,更不要说露我们与洪洞顾家的关系。接下来一段时间,我要准备出航之事了,家里的事你看着办,拿不准主意的,问问岳父。”
航海是重中之重,也是必须全力以赴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