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这么孝顺懂事的孩子,他怎么会觉得阿希不如别人家的女郎?
卫平侯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回过神来,自己都觉得方才的话有些滑稽,手中的一双鞋底更是令他羞臊不已。
“不嫌、不嫌弃,阿耶很喜欢。”说完卫平侯掩面而去。
他走的匆忙,完全不曾注意到身后祖孙二人眼神如出一辙的冷淡。
卫瑾坐到祖母的身边。
祖母说过,女工不过是未出阁女郎打发时间的玩物,没听过哪家高门贵女没日没夜做针线活的。
所以那双鞋底根本不是出自卫瑾之手。
“大母。”她仰头看着阮筝,问道:“阿耶是想把我嫁给夫人的嫡亲侄儿吗?”
阮筝嗤笑一声,什么嫡亲侄儿。
袁氏的嫂子是出了名的妒妇,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因自己不能生育,这才抬了身边的丫鬟,将她生下的孩子记在自己名下。
说到底,那不过是个庶子罢了。
大魏重嫡长,对待姬妾和庶出子女一向严苛,许多家族甚至奉行“嫡待庶若奴,妻御妾若婢”的规矩。
若不是正妻不能生育,庶出子女连记入族谱的资格都没有。
阮筝虽没有刻薄到一棒子打死所有庶出的地步,可也绝不会同意将卫瑾嫁给那样的人。
阮筝摇头道:“你阿耶蠢成这个样子,我是不指望他了。”
卫瑾想到卫平侯接过鞋底时那羞愧而闪躲的目光,不禁哑然。
都说龙生九子,各有不同,果真不假。
只是做子女的终究不好言父母之过。
况且,卫平侯耳根子软未必是件坏事,只要利用得当,焉知不能给袁氏母子一记重创?
卫瑾的心中隐隐有了一个想法,却未说出口。
等到翌日清晨,金乌从云层舒展筋骨,薄薄金光洒下,落在树梢不间歇响起细碎蝉鸣。
“大母。”
卫瑾换上了府中绣房新做的藕荷色素锦襦裙,乖顺跟在阮筝身边,两人一同上了牛车,往宫门而去。
宫墙巍峨,朱门森森。
来去的宫人在这皇城中宛若蚍蜉,无声而渺小。
阮筝察觉到身边孩子的紧张,轻轻握了握她的手。
“老夫人!”阮皇后身边的颜女官早已等候多时,向阮筝行礼之后,笑道:“娘娘早就让奴备好了肩舆,您快请。”
以阮筝的身份地位,皇后娘娘赐下肩舆那是再正常不过。
只是阮筝想到了小儿子做的那些事情,便笑着婉拒了。
“年纪大了,多走走也是好的,多谢娘娘体恤。”
颜女官见阮筝坚持,没法,只好扶着她往惊鸿殿走去。
她看了眼卫瑾,笑道:“这就是大娘子吧?果真是如外头所说的一样,娘娘见了一定喜欢。”
卫瑾状似羞怯地低下头,轻声道:“您过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