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筝到时,大房二房三房已经齐聚一堂。
就连就不露于人前的袁氏母子都被卫平侯强硬拽出来。除夕这种日子,一年一次,要是今日袁氏和卫祥还缺席,那他的脸往哪儿搁?
“人都到齐了?”云因搀扶着阮筝坐下,宋樾因是客人,又是几个孩子的夫子,便没有推拒坐在阮筝右手边。
卫平侯笑道:“今年比起往年要冷许多,我们兄弟几个便没有等阿娘,左右一应流程早已烂熟于心。才拜完祖宗和各路神明,阿娘来得正好,咱们一家子直接开饭就成了。”
他居嫡长,又是一家之主,阮筝左手边第一个位置自然归他莫属。
但阮筝却对卫瑾招了招手,笑着道:“我这也到了该享儿孙福的年纪,让阿希坐我身边,帮我夹菜吧。”
她看向卫平侯,虽是商量的语气,但卫平侯又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事让母亲不快?自然不过一个座位的事情罢了,自然满口答应。
袁氏心中冷哼一声。还世家大族出身的贵女呢,一点儿规矩也没有,这种日子竟然让一个孙女和外人坐在自己身边。
袁氏似无意开口道:“夹菜这种小事,侯爷难道还做不好吗?”
此言一出,卫敞夫妇可能还没反应过来,但卫韶却目光如炬,唰一下落在袁氏身上。
卫韶冷哼一声,道:“夹菜区区小事,自然谁都做得,便是我们一家子侍奉阿娘用饭,也理所应当。这点小事,大嫂怎么还争起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大嫂心疼女儿,一点儿活都不让大娘沾手呢。”
胡说八道!
袁氏险些就要脱口而出:她那是心疼卫瑾吗?她是见不得她得宠张扬!
寻常日子也就罢了,今日是除夕!她坐阮筝左手边第一个位置代表什么?代表她是一家之主不成!
“你大嫂就是说笑呢。”
卫平侯警告地看了眼卫韶,扶着袁氏坐下。她如今也快四个月了,但胎相一直不稳,卫平侯为此日夜忧心。
大家依次落座,场面气氛冷凝。
这时,云因抿嘴笑道:“有了几位娘子承欢膝下以后,老夫人是越发用不上奴了。”
宋樾笑道:“你也一把年纪了,让你歇一歇还不好?”
阮筝没好气道:“她哪里是肯歇的,这么大个人,还好意思和孩子吃醋!”
你一言我一语,气氛逐渐回暖。
袁氏面色不大自然,总觉得婆母这句话是在指着她的鼻子骂。
卫平侯本就没多想,听了两位长辈的话,也跟着道:“阿媪服侍照顾阿娘,还有我们兄弟几个这些年,早就该享清福了,何必凡事亲力亲为?”
云因没有婚嫁生子,这些年来对待卫平侯兄弟三人比对自己的孩子还要尽心。
卫平侯生性心软,自然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甚至早就做好给云因养老的准备。
卫瑾坐在阮筝身边也不是头一次了,这种日子里,替云因分担一二,既是孝敬祖母,又能让云因也歇一歇,自去用食,可谓是两全其美。
“那老奴就多谢侯爷了。”云因笑道,心中却忍不住暗叹:娘子和老侯爷都不是心软的人,怎么会生出大郎这样的性子?
说好听一些,是纯善可亲,说难听一些,不就是优柔寡断、容易被人牵着鼻子走?
“开饭吧。”阮筝道。
因着天寒地冻,提早上菜也是吃冷食,卢氏和安阳郡主商量之后,便一致决定等人齐了再上菜。
仆婢们提着做了特殊处理可以保温的三层食盒,一道菜一道菜地呈上食案。
看着还冒热气的菜肴,阮筝赞道:“这大冬天的,就该这样。若在自己家里还要吃冷饭冷菜,那还有什么意思?”
卢氏和安阳郡主谢过婆母夸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