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瑾敏锐察觉到这股目光,不动声色偏头看了一眼四周。
安王站的地方隐秘极了,又有花木遮蔽,所以旁人一时半会发现不了他的存在。
他没有久留,也是怕阮皇后发现自己。
这个疯女人毫无母仪天下的气度,要不是出身好,怎么配做这个皇后?
“阿姊,怎么了?”卫珍轻声询问。
卫瑾没有找到那令人不适的来源,便收回目光,道:“无事。”
王十二娘围在阮筝身边,语气憧憬道:“晚辈是听着老夫人上阵杀敌的事迹长大的,对您一直心怀敬佩。今日终于有缘得见,此生也算了无遗憾。”
一旁的卢九娘紧跟其后,不甘示弱道:“老夫人,家父家母一向敬重您。晚辈对您也是向往许久,若得老夫人于书法一道指点一二,晚辈便是死也甘愿!”
她直白的请求引来其他贵女的侧目。
崔六娘心中冷笑一声,就知道卢九没安好心。
陈留阮氏虽经历朝代更迭,远不如前朝时候权倾天下,可到底底子在这,传承千年,又出了无数名垂千史的大人物,几乎历任家主都是文坛大佬,书法名家。
尤其阮筝和阮符的父亲——阮瑛。
那可是自家父亲和祖父都向往的名士!
“老夫人。”她扬起一抹笑,雪白的脸蛋泛着淡淡的红晕,柔声道:“晚辈是在祖父母膝下长大,听的最多的便是尊君的故事。”
尊君是当下对别人父亲的尊称。
崔六娘见阮筝扭头看向自己,不禁心跳加快,面红如晚霞,轻声细语道:“听闻尊君博学多才,诗文更有集天下风流之美誉,祖父母崇敬不已,只恨自己才学不够,此生无缘得尊君指点一二。”
提到阮瑛,阮筝神情有片刻动容,就连笑容也真切许多。
阿耶可以说是陈留阮氏历任家主中最离经叛道的一个,尤其一些上了年纪的族老,生性古板,每每提起阮瑛都是恨铁不成钢。
与之恰恰相反的是,阮瑛在年轻士子那儿颇受推崇,甚至到现在都还有很多年轻人是阮瑛的迷弟。
阮筝笑道:“你祖父母,我记得只比我大几岁,年轻时候一直居住清河一带的对吧?”
崔六娘没想到阮筝连这种久远的小事都还有印象,不由大为惊喜,小脸红扑扑道:“是!正因如此,祖父母从未有机会拜见尊君,祖父在世时常道此乃生平一大憾事!”
阮筝沉吟片刻,对阮皇后道:“我记得,阿耶《清石潭记》的手抄本在你那?”
阮皇后道:“那是姑姑亲手誊抄的,我一直细悉心保管。”
崔六年心头一跳。
阮瑛的《清石潭记》在当时可谓轰动文坛,阮家族老本想放在书阁,与阮家历代精英的墨宝一起保存传给子孙后代。
结果阮瑛不答应,说要留给女儿做陪嫁。气得族老直跳脚,只能祈求阮筝生个女儿,再带着这些孤本嫁回来。
阮瑛的手稿,他们就不用肖想了。至于手抄本……阮筝的书法也是出了名的好,只是生子之后,不爱出来走动,名气反而不如阮符。
所有人虎视眈眈地看着阮筝,只见她道:“回头我再誊抄一份,你这里这份,就赠予崔家六娘子吧。”
其他贵女:“??!”
好哇!
有一个算一个都坐不住了。
凭什么崔六娘可以有阮瑛手稿的手抄本?!还是阮筝亲自誊写的手抄本!
卢九娘呼吸急促,刚想开口,就被崔六娘抢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