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朝卢氏深深拜道:“今日得卢女君相救,小女感激不尽,随同过来,也是为当面向几位长辈致谢,万没有再给几位长辈添麻烦的道理。”
自进来到现在一直不曾说话的安阳郡主终于开口,微微笑道:“沈小娘子客气了,举手之劳,算什么麻烦?”
沈莹咬了咬唇,低声道:“阿耶在家时,常提起卫平侯府门风清正,最是善心,故小女有个不情之请......”
她既然都这样开口,阮筝便顺着问道:“沈小娘子但说无妨。”
沈莹恭谨而柔顺地低下头,语气充满恳求:“家父家母连同兄长三人下落不明,家中只剩下一个空宅子。小女借住梵音寺,一是为家人祈福,二是为保全自身。如今满身是伤,亦不好再麻烦几位师父。”
卫琼佯装天真问道:“难道令尊令堂出门,把家中仆婢都一并带走了不成?”
沈莹面色窘迫,轻声答道:“家父一向简朴,曾立下‘个人事个人做的’的家规,除车夫之外,家中再无其他下人。”
这倒是与卫敞夫妇当年在云水县的生活差不多。
卫珍眼见自己母亲脸上流露出一丝赞同之色,心中不禁冷笑起来。
安阳郡主对此不表评价,而是对阮筝道:“阿家,若是这样,沈小娘子一人住在家中确实不大安全。”
卢氏跟着点头。
阮筝也颇为理解,温声道:“沈小娘子说得在理,闺阁女郎,也不好常住寺庙。这样吧,老身让儿媳拨些仆役随同沈小娘子一同归家。平日里,若还有什么难处,只管打发人回卫平侯府说一声,能帮的上忙的地方,我们自当尽心尽力。”
一番话说得天衣无缝,沈莹满脸羞红,眼泪在眼眶打转,却是不肯落下。
“多谢阮老太君好意,小女感激不尽。”
安阳郡主暗暗松了口气,连忙派人护送沈莹回家。
谁知,还未走出门,那削瘦单薄的身子便随风一倒,昏迷在地。
任凭怎么呼唤,也还是不省人事。
卢氏吓坏了,忙不迭吩咐下人去请郎中,又让身边婆子扶着沈莹去客房,自己则回来禀报阮筝。
“阿家,沈家小娘子身上还有伤口未愈,不如暂且先让她在咱们家住下?”
安阳郡主正要说话,就见婆母掀了掀眼皮子,冷淡地看了卢氏一眼。
卢氏被看得惴惴不安,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
这、这不是善事吗?
阮筝淡淡道:“既如此,就先让她在家里住下吧,等伤好了再送她回家。”
不等卢氏心中一喜,阮筝又对安阳郡主意味不明道:“上一个不管自己亲生女儿,反而对外人多番体贴的,已经送回娘家了。阿济,你也记着,若是让阿蕴受什么委屈,我可不会轻饶了你。”
安阳郡主嗔怪道:“阿家也疼疼儿媳吧,就阿蕴这个小泼猴,不欺负儿媳都算好了,还能受什么委屈?倒是我们珠珠,自幼懂事听话,受了委屈也只往肚子里咽,教人心疼坏了。”
卫琼跟着煞有其事地点头。
“我脾气可没有阿姊这般好,谁让我不痛快,我可是要报复回来的。”
话说完就被安阳郡主瞪了一眼,“你还有脸说!每日跟你阿姊在一处,就是不知道好好学着点!”
卢氏面色讪讪,想要说卫珍身上也没什么好学的东西,又怕惹婆母不快。
她隐约意识到阮筝那番话是在敲打自己,心中不以为然。
二娘才是她的亲生骨肉,她又岂会像袁氏那样糊涂?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卫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