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筝笑了一下,慢条斯理道:“你也不用在这狂吠不止,我没那个耐心,也不想听。”
“毕竟,当初如果不是我阿耶心地善良,让官府网开一面,你阿耶早就被施以黥刑,流放千里。还能不能活到现在都不一定。”
“你方才说什么?是我将帕子相赠,勾引你阿耶?”
阮筝扑哧一笑,摆摆手道:“你阿耶姓甚名谁,我都想不起来了,就那副长相,也亏你说得出口。”
周遭响起低低的笑声。
别说,就钱申那身材相貌,就是给阮老太君做马夫,也是不配的。
钱申的儿子哪来的勇气在这造谣?
阮筝望向钱申的儿子的目光流露出一丝怜悯,温声细语道:“你怕是不知道,当初能与我议亲的,皆是士族出类拔萃的青年才俊。喏,魏王也在这,真要算起来,他与你阿耶也算是师兄弟。你大可问问他,昔日是不是同我议亲的资格都没有。”
众人齐刷刷的目光落在魏王身上。
只见魏王阴沉着脸,身上煞气浓重。
很好,大家再次把目光收回来。不敢看,不敢看。
钱申儿子脸上的血气褪了个一干二净,甚至还有些发白,几乎是强撑着,咬牙切齿道:“这帕子,这帕子......”
阮筝道:“这帕子到底是不是我的,让你阿耶过来与我对峙就是了,你着急什么?”
顿了顿,她无奈叹息。
“半条腿都进棺材的人,竟然还能遇上这种事,也算是让大家看笑话了。”
“真想污蔑我的话,不妨下次照我那先夫的模样寻人。我夫年轻时,好歹貌若潘安、隽美温柔。”
“你阿耶......”她又叹了口气,摇头道,“未免也太羞辱我了。”
噗——!
不知是谁先笑出声,紧接着一个接一个,都纷纷捂嘴偷笑。
阮符怒气未消,依旧面色发青。
郑玉翎倒是心口郁气散了个七七八八,笑了一下又很快板起脸,心中道:可不是吗?他这是看不起谁呢?
阮筝的话刚落地,便有人将永安侯和钱申带了进来。
两个都是鼻青脸肿,目光闪躲,不敢看阮筝兄妹一眼。
尤其是钱申,被揍的眼睛一大一小,听了阮筝那句“未免也太羞辱我了”,更是气力全无,颓然无比。
郑玉翎问道:“那块帕子呢?拿出来。”
永安侯的面色跟吃了屎一般,敢怒不敢言地偷看了一眼人群中的高隐,咬着牙道:“被我扔了!”
扔了?
阮筝挑眉道:“扔哪儿了?”
永安侯在表姐面前是连个屁都不敢放,就算一把年纪,变成大腹便便的老头,对阮筝还是打心底里畏惧。
他耷拉着脑袋道:“扔、扔臭水沟了。”
阮筝又问钱申,“他说的是真的?”
钱申默不作声地点了下头,偷偷看了一眼阮筝,心中酸涩无比。
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他和阮筝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他不能肖想,也不敢肖想。
几十年前,他只是一个无父无母的落魄商户子,阮筝却是陈留阮氏的嫡出女郎,玉璧明珠,美丽而耀眼,
几十年后,他瘦弱干枯,白发苍苍,而阮筝依旧乌发明眸,即便眼角爬满细纹,也流露着高不可攀的贵气。
阮筝笑了一下,道:“既如此,你们俩说罢。那块帕子究竟是谁的。”
永安侯嘴硬道:“我管他是谁的!我小名阿元,我看见上头一个元字,我恶心!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东西!商户子出身,就是下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