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家,二娘也到了岁数......”卢氏低声道,她实在不明白婆母到底是个什么想法,明明也是疼爱孩子的,可为什么却从不关心女儿家最重要的婚嫁之事?
卫瑾是世女,日后要继承卫平侯府的爵位,不能外嫁,这个道理卢氏明白。而卫琼命里有劫,被送到琅琊常住,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卫珍呢?她比卫启还年长一些,如今卫启的婚事都定了,都已经在选良辰吉日,她还是一点儿影儿都没有,这让卢氏怎么能不急?
十二三岁的年纪不相看人家,等到十五六岁怎么来得及?难道要拖到十八九岁,为人继室不成?
阮筝淡淡看了卢氏一眼,后者心中发怵,声音也越发小声:“儿媳、儿媳也是为了二娘着想。”
阮筝当然知道她是为了卫珍着想,不然也不会见她。
如果没有亲眼所见上辈子卫珍的结局,这个时候阮筝也确实该好好替孙女打算,挑选一个人品正直、门当户对的好郎君。
“我说过,孩子们的婚事,用不着你们操心。”阮筝最近心情还不错,所以有这个耐心跟卢氏说话,换做之前,早就让她继续“卧病在床”了。
卢氏着急道:“可是,二娘的年纪已经不小了。”
阮筝皱眉,正要说话,就听见外头一声“阿娘”。
卫珍走进来,先是给长辈请安,然后目光转向卢氏,平静道:“阿娘,沈娘子再过半年就要出嫁了。她先前说,想让您多教她一些东西,左右如今府中无事,您就去帮衬一二吧。”
这自然是借口。
沈莹再过不久就要成为怀王妃,哪里还有心思搭理卢氏。她每次看见卢氏,就会想起自己的父母!更何况,卫平侯府此刻为着筹备卫启的婚礼,忙得热火朝天,实在算不上“无事”二字。
阮筝看着孙女所为,不仅没说话,反而还闭上了眼睛,撑着额头假寐。
卢氏本身就是个怯懦的性子,从前卫珍习惯逆来顺受,所以卢氏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变本加厉,如今她变得“不服管教”,卢氏反而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卫珍让人送卢氏去桐庐巷,语气表情什么的明明都很正常,卢氏心里却直打鼓。
“大母,是我不好。”卫珍低声道,“我又让您操心了。”
阮筝摸了摸孙女的脑袋,温声道:“珠珠,你知道的,大母只希望你们能过得快乐。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小人之泽,亦五世而斩。咱们过好当下就足够。至于你阿娘,就随她去吧,理会她反而影响了自己。”
卫珍点了点头,又笑着说起另一件事。
“大郎前几日,不是亲自刻了一个玉石章托我送给卢家阿姊吗?今日卢家阿姊回去时,塞给我一个香囊,说是绣着玩儿的。”她忍不住笑,“这也没指名道姓给谁,大母,您说我是要自己昧下呢,还是拿给大郎看看?”
阮筝和云因都笑了。
云因道:“二娘什么时候也变得这样促狭了。”
卫珍道:“我还以为卢家阿姊是送给我的呢。”
阮筝忍俊不禁,“下回九娘过来,你就把这香囊挂身上,赶明儿她就又会拿新的给你了。”
卫珍闷闷笑道:“我若是挂自己身上,卢家阿姊哪里还敢再给我?说不定就给阿姐了。”
一阵说笑,卫珍退下,差人去请卫启过来。
卫启一脸不明所以,以为卫琼又派人送信来了,
“阿姊?”他边走进来,边说道,“阿蕴那丫头,怎么老是送信?当初大母真该问皇后娘娘要两个女官跟她过去,好好管一管——”
声音戛然而止。
一枚绣工精湛的香囊出现在卫启面前,绳子缠在卫珍手上,香囊随着她的动作晃了一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