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此一事,高琛中风的病情是越发严重了,甚至已经到了口不能言的地步。
他张了张嘴,只能发出一些模糊不清的声音,“嗯啊、是、啊......”
阮皇后垂眼望他,眼神有些许的复杂。
他们自幼相识,也算是青梅竹马。
阮皇后见识过他的意气风发,也目睹过他的狼狈不堪,可以说,这近二十年的时光,早已让阮皇后看清楚枕边人的真面目。
都说夫妻夫妻,结发同心,他们两个却从来没有一刻,是如普通夫妻那样坦诚相待、真心交付。
高琛想要说什么,却呜呜啊啊,吐不出一句完整清晰的话。
高琛的动静惊醒了神光公主,她抬起头,揉了揉脸,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阿耶,阿娘?”
阮皇后头也不回地吩咐道:“你也累了,回去歇息吧。”
神光公主面露迟疑,看了高琛一眼,听话道:“是。”她起身往外走,颀长的身姿令人不禁多看几眼。
阮皇后看着高琛,他斜躺在床榻上,面色僵硬,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女儿的背影。
阮皇后知道他心里想什么。
无非就是在顺王和神光公主之间来回摇摆挣扎。
没错。
高琛从始至终都没有考虑过把自己的皇位传给魏王。
就算顺王再窝囊,那也是自己的儿子!只是高琛怎么都没想到,这个一向唯唯诺诺、窝囊至极的儿子,竟然能为了逃避责任,让自己断子绝孙!
他怎么敢的啊?!
高琛想起来就控制不住气血上涌,连呼吸也变得浓重急促,阮皇后都怕他一不小心把自己给气没了。
他死可以,但必须在死之前把该做的事情给做完。
阮皇后叹了口气,道:“臣妾虽身处深宫之中,但对前朝的事也略有所闻。圣上大可不必理会魏王所说,依臣妾看来,为今之计便是尽快从宗室之中挑选一个合适的嗣子,过继到顺王的名下。”
“这样一来,大臣们也就无话可说了。”
高琛面色僵硬而难看。
先皇当初登基为帝,几乎除尽了所有的异母兄弟,只留下一个一母同胞的亲弟,也就是魏王。所以宗室之中,已经没有高家的嫡系子弟了,基本上都是旁的不能再旁的血脉。
过继那种人,还不如让他的女儿——
高琛忽然想到一个最佳的人选。
他微微张大嘴巴,艰难道:“大、啊啊......”
宗室之中没有合适的人选,但他有嫡亲的孙子啊!
阮皇后知道高琛想说什么,大郎,安王的庶长子。
她微微垂眼,语气说不上来是怅然还是惋惜,轻轻道:“圣上忘了派人把安王世子送回安王府的事儿吗?”
什么意思?
高琛死死地瞪着阮皇后,他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阮皇后道:“前些日子梅雨季节,最是容易感染风寒,安王府的主子下人还一个都不上心,害得那孩子半夜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