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朝北抿着茶,笑道:“我本来就是个不争气的,二哥不必为我觉得可惜。反正都是一家人,左右肥水不流外人田。”
“怎么能不可惜呢?”顾朝南道:“他已经到了下药害你的程度,怕是早就没顾着兄弟情谊了,也就是你这样的傻子,才想着他不是外人田。”
顾朝北一愣。
顾朝南叹息道:“你啊,涉世不深,你大哥那样的人,唯利是图,别看着说话风雅举止大气,肚子里的东西不知道多锋利。别怪二哥没提醒你,你还对他宽容,就是给了他第二次往你汤里丢砒霜的机会。”
二哥不提他都要忘记了,上回父亲匆匆处置的砒霜一事,据说林大娘在城外被逮着,两个人关进牢里什么都没来得及说便畏罪自尽了。
他觉得有些好笑,要是想自尽,早干嘛去了,还用得着跑么?再说,杀人未遂,也没到死罪的地步,那两口子怎么那般想不开?
不过这件事丞相不许提起,府里便再也没人说。顾朝北本来对此事还有些疑窦,现在也只能认为是顾朝东做的了。
如此想想,他还真是不该放过他。
“现在你还没坐热的椅子,活生生被父亲扯去给了大哥,我要是你,定然都不会放过他。”顾朝南说得激动了,还拍了拍桌子。
“二哥若是我,会怎样做啊?”顾朝北有些好奇地看着他。
“还用说么?定然是……”顾朝南话一顿,唉了一声道:“现在有些话也真是不好说,不过四弟下回可当真别这样大意了。”
顾朝北看他一眼,点头:“多谢二哥提醒。”
今日南院来访,顾朝南和顾朝北来说话,沈归燕自然就同许梦蝶在说话。
经过前头的事情,沈归燕对许梦蝶有些不好意思,那么多次忠告没有听,活该吃了教训。
许梦蝶还是同以前一样温柔,拉着她的手安慰道:“四弟的事情你也不必难过,终究是父亲的错,不在于四弟。”
沈归燕点头:“我没有太难过,荣华与否,命里大概都有定数。”
许梦蝶有些欣慰地看着她笑道:“你能这样想就好了,只是这回大哥又当官了,那大少夫人指不定会怎般嚣张,真是叫人看着不爽。”
沈归燕眼神沉了沉:“她嚣张不了。”
“哦?”许梦蝶来了兴趣:“少夫人有法子治她了?”
沈归燕但笑不语。
顾朝东就在这个时候闯进了北院里来。
从上次的砒霜事件和圆房事件开始,北院与东院之间就隐隐有种敌意。故而他一踏进来,宝扇就大喊了一声:“大少爷来了!”
那语气,跟狼来了差不多。
前院说着话的顾朝北和顾朝南都往门口看了去,屋子里的沈归燕和许梦蝶相互看了一眼,也站了起来。
“哟,都在啊?”顾朝东走进来,看着顾朝北,脸色微微有些扭曲:“昨儿不是折腾了一宿么?今日怎么瞧着四弟精神不错?”
顾朝北朝他一笑,露出八颗白牙:“年轻么,自然是有精神了。”
顾朝东脸色一僵,冷哼。他不过比他大了几岁,说年轻,他也年轻啊。
转头看着屋子门口的沈归燕,顾朝东笑道:“不知各位可听闻了朝中官职变动一事?”
问的是各位,看的却是沈归燕。沈归燕皱眉看他一眼,点头道:“听闻了,恭喜大哥。”
顾朝东高兴了,笑着往门口走了两步:“所以有些决定,还是莫要下得太早了,你说是不是?燕儿?”
顾朝北站起来,走到他面前去挡着,点头道:“是啊,就如当初一般,燕儿太早决定嫁给你,总归是没什么好下场的。”
顾朝南走过来拉着顾朝北道:“四弟,这话说出来像什么?现在四弟媳还在这里,提这些旧事,难不成大哥还是罔顾伦常之人么?”
许梦蝶也点头:“大少爷定然只是随口问一句,不会荒唐到夹枪带棒针对谁的,四少爷可别太冲动。”
这一左一右劝着,倒是顾朝东下不来台。回头看看,他身边就一个奉孝,前头却是一堆顾朝北的人。
形势好像有些不利。
顾朝北轻哼了一声,后头沈归燕笑着开口道:“今日大哥大喜,不该来这北院的,该找大嫂回来庆贺才是。”
“对啊。”许梦蝶应和道:“就算大少夫人不在,大少爷院子里不是还有两个通房丫鬟么?做什么要找到北院来?”
“我只是路过。”顾朝东尴尬地扭头,深吸一口气道:“这就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