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允不明白老容头一见金一佳就大谈面相是何用意,但想起老容头先前说过,金一佳眼角飞挑,脸颊粉红,是命犯桃花之相,还说命犯桃花的女子,遇到好男人,会有好结果,如果遇人不淑,就麻烦了。想想老容头前几天刚说金一佳有旺夫之相,现在又说她越来越喜相,是想撮合他和金一佳不成?
战意高涨
王车军被关允逼得无路可退,突然目露凶光,一跃而起,直朝关允扑来。
关允早有准备,身子向旁边一闪,躲过了王车军的饿虎扑食,正准备迎接王车军的第二击时,不料王车军却虚晃一枪,一扑不中,转身就跑。
确实够流氓够无赖,将好汉不吃眼前亏的理论运用到了极致。眼见王车军如兔子一样逃窜,即将消失在远处的黑暗之中——如果王车军跑掉了,那么今天的事情也许就真的不了了之了.突然,王车军狂奔的身影猛然一滞,如同撞到了一堵墙上一样,一下被弹了回来,而且力度不小,让他接连倒退几步,又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三个人闪出,其中一人一伸手,就如老鹰捉小鸡一样将王车军拎在手中,然后又将王车军押了回来。
到了场中,雷镔力扬手一扔,就将王车军扔到了司有立的身边,王车军一屁股坐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
重回场中的王车军鼻青脸肿不说,鼻子还鲜血直流,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不过相比昏迷不醒的司有立,他还能癞皮狗一样坐在地上而不是躺在地上,已经很不错了。
司空此时也冲到了司有立身边,蹲下身子抱住了司有立,老泪纵横,对金一佳怒目而视:“你是哪里来的疯丫头?凭什么打我儿子?这事,没完!”
说话间,见到司有立嘴角出血脸色苍白的惨状,司空再也顾不上自家身份,也不再顾忌身后的夏德长在场,猛然站起身来,扬手就朝金一佳打出了一个耳光。
金一佳的理念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司有立这么浑蛋,司空肯定也是老浑蛋了。在司空刚站起来的时候,她就机警地向后退了一步,正好躲过了司空为老不尊的五指山。
司空一下打空,到底老了,身子收不住,就向前一冲。关允本能地一闪,没伸手去扶,正好身后赶到的冷岳及时出手了,一下扶住了司空。
“司局长,别闪了腰。”冷岳扶住了司空,含沙射影地说了一句。
司空刚才情急之下,又没有夏德长站得高,就没有注意到从黑暗中一步迈出的冷枫和冷岳。他的冲冠一怒,被市委常委、市委秘书长冷岳撞个正着,不由老脸一红,听出了冷岳话中的嘲讽之意,一时语塞。
也是,围绕夏德长身边的数人之中,任何一人出来,都不如冷岳身份显赫,排名靠前。毕竟,冷岳是市委常委,是市委领导。
“秘书长,我……”司空盛怒之下,虽有失态,也知道冷岳在市委的重要性和来历不明的身世,自然不敢在冷岳面前放肆,“您也看到了,这个女人疯了,她当街行凶,该怎么处置她,请秘书长指示。”
司空老奸巨猾,将球踢到了冷岳的脚下。他刚才冷眼一扫,立刻察觉到不对,才注意到金一佳和冷岳、冷枫原来是同行,他就知道,儿子被打的背后,说不定会上升到政治高度。
“该怎么处置她,我说了不算。”冷岳微不可察地一笑,心想司空还想算计他,他就不着痕迹地将球踢了回来,不但还了球,还在球里埋了地雷,“得夏部长说了算。”
“什么?”司空以为听错了,“为什么要夏部长说了算?”
夏德长虽是省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但在黄梁市,他的权力还不如冷岳。
“夏部长认识她,而且好像夏部长对她还很不满……”说话时,冷岳还有意无意地看了金一佳一眼。
金一佳会意,立刻说道:“对,有本事你在夏部长面前告我一状,他正看我不顺眼,想拿我出气。”
司空恶狠狠瞪了金一佳一眼:“你等着!”
“我不走,你放心,老人家。我是坏人的克星!”金一佳浅浅一笑,浑然没有了刚才打人时的凶悍,又如淑女一般了。
一句话又惹得司空心头火起,正好倒在地上的司有立又**了一声,吐了一口鲜血,他脑子一热,一扬手又朝金一佳打去。
这一掌打得又狠又快,使出了全身的力气,要是一掌打实了,金一佳不但半边脸要肿起来,估计连牙也得掉上几颗。
关允离得远,他在和刘宝家三人说话,想要回身相救也来不及。冷岳也没有想到司空一个市局局长动手打人,一次打不中,还会再打第二次,他想回身挡上一下,也是鞭长莫及。
还好,冷枫及时出手了。
如果是冷岳出手,顶多挡上一挡,不让司空的巴掌落到金一佳的脸上就行。冷岳知道金一佳是什么身份,不提她金家千金小姐的身份,就连夏德长是她姨父的事实,也是在场的人不能承受之重。
冷枫的出手,冷峻、坚定而且有力,他猝然出手,伸手挡在了司空的手腕之上——手腕是很薄弱的部分,一旦重击,很容易让人酸麻而无力。司空只觉手腕如击打在铁棍之上,一阵疼麻的感觉传来,整个胳膊都木了。
冷枫如果只挡上一挡,也体现不出他冷酷无情的风格。挡下之后,他顺手一拉一带,司空就身子猛然向前一扑,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腿一弯,腰一软,就如要屈膝跪在冷枫面前一样。
冷枫顺势伸手一扶,扶住了司空:“司局长,再激动也不能失礼,快起来,快起来。”
一句话说得司空恼羞成怒,比起刚才冷岳的暗讽,冷枫的话就是直接的冷嘲热讽了。他失手又失礼,差点老脸丢尽,几乎要暴跳如雷了。
冷岳惹不起,冷枫他也惹不起,市委才因为冷枫的任命而闹得不可开交,冷枫真正的背景他并不清楚。但从孔县的任命引发了市委书记和市长互不相让的斗法,以及惊动了省委接连来人的轰动效应来看,他再分辨不出冷枫是大有来历之人,他就是官场上天字第一号笨蛋了。
在冷枫手中吃了暗亏,又不敢当面还回来,儿子还昏迷不醒,司空欲哭无泪,只能狠狠扔下一句话:“冷县长,是你的人打了我的儿子,你说怎么解决?”
“我的态度很明确,报警。”冷枫毫不犹豫地说道,“让法律公平地解决。”
“好。”司空心一横,报警就报警,谁怕谁,他当即拿起电话打给了市公安局局长郑天则,“天则,我是司空,出点儿状况……请你马上带人过来一下。”
打完电话,司空又打了120。
一系列的事情虽然眼花缭乱,但实际上只发生在短短几分钟内,等夏德长反应过来,事情已经僵在那儿了。他的目光来回穿梭,从冷岳身上跳到冷枫身上,又从冷枫身后落到了关允身上。
关允……夏德长见关允淡然而立,和一年前大学刚毕业时判若两人,当时的关允,天真幼稚,被他一句话就摆弄得团团转,飞蛾投火一般飞回了孔县。原以为关允在孔县会沉沦不起,然后老死在孔县,没想到,他竟然顽强地突破重围,眼见就要顺势崛起了。
难道说,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关允,还真是一条潜龙不成?
夏德长的目光就再次眯成了一条缝,死死地盯着关允和他旁边的金一佳,忽然就闪过一个不可遏制的念头——难道说,金一佳也喜欢上关允了?
这个臭小子关允,怎么就这么有女人缘?夏德长双眼几欲喷火,不由又想,今天的突发事件,会不会是关允故意设局让他难堪?关允今非昔比,已经不是池中物了,能惊动蒋雪松以交换条件来和冷枫讨价还价,他的重要性已经超越了孔县的高度,终究,孔县困不住他了。
关允真要强势崛起了?
不行,不能让关允太嚣张了,否则,他对关允的打压就成了笑话。再如果金一佳真的也喜欢上了关允,还真是一地狼藉,让夏家和金家如何相见?他脑中迅速转了几转,向前迈了一步。
一步,他就下了台阶。
夏德长一下台阶,跟在他身后的王进太、王向东和陈思清,也都纷纷跟了下来。随着夏德长每一步的迈出,他就如带领千军万马的将军,携带省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的威严,乌云压城城欲摧,就如一阵彻骨的寒风,直朝关允扑来。
是的,夏德长的聪明之处就在于他不理冷枫和冷岳,只朝关允正面施压。冷枫和冷岳,他都压不住,相信曾经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手下败将关允,面对他身为夏莱爸爸和省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的双重身份时,肯定还是会招架不住。
“关允,一年不见,你本事大了,你这是想干什么?”夏德长威风十足地说道,用手一指刘宝家三人,“是想聚众闹事,还是要公开绑架?”
关允也没想到夏德长半天没有露面,一露面,炮火就直冲他而来,更没想到,一年多不见夏德长,一见面,还是一言不合就拔刀相向。
当然,关允还是手中无刀,但他心中有刀,口中有刀!
他深吸一口气,看着这个昔日让自己无比敬佩的男人,心中没有丝毫畏惧之意,相反,却战意高涨,一开口就说出了一番令夏德长目瞪口呆的话!
拔刀相向
“夏部长……”关允的表情无喜无悲,平静如水,目光淡然,直视夏德长的双眼,“我想请问夏部长,您知道王车军和司有立是什么人吗?”
夏德长被关允平淡的语气问得一愣,想说不知道,又觉得有失身份,想说知道,但他又确实不太清楚。司有立是司空的儿子,他也是在司有立被金一佳踢晕后才知道,至于王车军是什么东西或是什么人,他才懒得过问。
今天陪同人员都是何许人也,他问也没问,都是由陈思清、王向东和司空一手安排。他也清楚下面人办事的出发点就是为了陪好他,陪同人员肯定是经过挑选,不会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人……
夏德长高估了自身身份,也低估了司空的下作。为了让司有立在夏德长面前露上一面,司空特意安排了司有立陪同,谁也没有想到的是,司有立竟然同意让王车军也加入陪同人员之中。至于王车军为什么想在夏德长面前露面,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可怜的夏德长,无形中被降低了身份,与流氓司有立和人渣王车军为伍。枉他自认为京城世家出身,还是基层工作经验不足,才出京城,一到黄梁,他就被狗皮膏药贴上了。
见夏德长答不上来,关允就知道夏德长被蒙在了鼓里,不由心中冷笑。夏德长自视过高,哪里知道省城或许还可以和京城相比,但到了下面的地市,就有让他想都不会想到的手法来算计他,都不会按常理出牌。
“司有立上次在孔县,见金一佳长得漂亮,二话不说就抓了一佳的裙子,还狂妄地叫嚣要用酒瓶毁了一佳的容。”关允就是要告诉夏德长,别觉得自己有多了不起,物以类聚,瞧瞧你身边都是一些什么货色,“王车军涉嫌指使他人炸毁流沙河大坝,负案潜逃,现在孔县公安局正在全力追捕他。敢问夏部长,您是堂堂的省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怎么会和这样的流氓逃犯一起喝茶?”
夏德长的脸又绿了,关允的话如寒光迸射的两把钢刀,一刀刺中他的自尊,一刀斩落他的骄傲。他最引以为傲的就是他的出身和京城空降干部的身份,没想到,自认高人一等的他,却和什么无赖逃犯一类的人为伍。
之所以说夏德长的脸又绿了,是之前金一佳说过他的脸因为李逸风的任命已经绿过一次了。
“记得一年前在京城时夏部长教导我说,年轻人不应该留恋大城市的繁华,就应该扎根于基层,不走寻常路,要不怕苦不怕累,要有长远的目光,还教育我要洁身自好,不要因为回到县里就对自己放松了要求,要继续保持谦虚谨慎的作风……”关允侃侃而谈,继续刀光剑影,每一剑刺出,都要击中夏德长的虚伪和自尊,要将他一年多来所受到的夏德长的压迫一一偿还,“我是按照夏部长的要求去做了,也做得很好。直到今天,夏部长的教诲就像昨天一样在耳边回响。我一直盼望有一天能当面向夏部长汇报我一年多来的心得,却苦于没有机会。”
夏德长本想一上来就凭气势压关允一头,逼迫关允退让,并让关允吃瘪,再让在场的几名黄梁市委的重要人物记住关允,也好让关允还没有调入黄梁市委,就已经坏了名声。既然他无法阻止蒋雪松任用关允,就可以利用他的权威,让他不喜欢关允的事实通过在场几人传到黄梁市委,为关允以后在黄梁的开局设置第一重障碍。
不承想,关允面对他时,再也没有了以前的局促不安和胆怯,不但从容不迫,而且还咄咄逼人,气势直欲压他一头。
夏德长心中怒气渐升,关允,一个小小的副科,就算担任了市委一秘,只要不出燕省,就会在他的眼皮底下为官,最终还能绕过他这个省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不成?嚣张什么!
关允不理会夏德长由绿变青的怒容,继续说道:“没想到,今天意外和夏部长在黄梁见面,更没想到,夏部长在女儿一个星期没有消息、在外甥女被人欺负的时候,还有心情喝茶,也不知道什么茶这么好喝,让夏部长这么有兴致?我一直敬重夏部长如长辈,长辈的教诲自然要时刻记在心间。在此,我想当面请问夏部长一句,您如果反对我和您女儿谈恋爱就请明说,我会尊重您身为长辈的意见。但您却以将来会调我进京为由哄骗我回了孔县,一转身就将您说过的话抛到了脑后,是不是因为经常喝一些不太健康的茶导致了健忘啊?”
冷枫几乎要为关允的一番话鼓掌叫好了,字字如刀,字字诛心。关允在孔县一年多来所受的委屈和不甘,他初入社会就被夏德长摆布而遭受当头一棒的苦楚,借机全部发泄了出来。别人或许理解不了关允咄咄逼人的背后所受的伤害有多深,他却是感同身受!
是的,冷枫想到他曾经受到的排挤和冷落,他相信,谁也没有他更能体会关允一年多来的挣扎和努力。
司空惊呆了,他不仅惊呆于关允敢对一个堂堂的省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当面开炮,更惊呆于他听明白的一个事实,关允似乎是在和夏部长的女儿谈恋爱,而刚才一脚踢晕司有立被他称为疯女人的女孩儿,竟是夏德长的外甥女……
玩笑开大了!
陈思清、王进太、王向东几人,自始至终都没有出头,也没有说出一句话,事态发展到现在,大大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陈思清几人面面相觑,都惊讶得不知所以,更是不敢再说话了。
陈思清四十岁左右,长得倒是风度翩翩,相貌堂堂,围绕夏德长的几人之中,也以他级别为最高。他本来紧跟在夏德长身后,站在王向东和王进太身前。等关允一番话说出之后,他悄悄后退了一步,和夏德长保持了距离,站在了王向东和王进太的身后。
王向东和王进太对视一眼,明白了陈思清的举动是何用意。先不说冷岳的出面,或许就表明不管关允怎么往死里得罪夏德长,冷岳都会维护关允,单是关允一番含义丰富令人浮想联翩的指责,就让外人不好再插手。闹了半天,原来是夏德长的家事,清官还难断家务事,作为局外人,还是不要掺和进去了。
王向东和王进太只交流了一下眼神就心意相通,做出了同样的决定。这事,不管了,也管不了,谁出面,谁闹不好会里外不落好。
冷枫注意到了夏德长身边几人的小动作,见夏德长被关允一番话说得成了孤家寡人,心想夏德长这一次来黄梁,真是一次天大的失算。他就不该来,本想利益最大化,不料却先是结结实实摔了一跤,摔了一跤也就算了,见好就收及时回省城,也不至于错上加错。不想他还是留了下来,有意在黄梁培植力量染指黄梁局势,却终究人算不如天算,偏偏就遇到了关允。
大好机会让关允遇到了,也该关允还击一次了。更让冷枫欣慰的是,关允也真是争气,冷峻而犀利的出手,没有手下留情,以超出同龄人的官场智慧,生生将夏德长逼到了墙角!
关允真是不错,有他快意恩仇的风范,男儿当如此,一言不合,拔刀相向,刀光剑影,向死求生……冷枫心神激荡,被关允一番话激得斗志高涨,双手握拳,暗下决定,他要和关允并肩作战,哪怕当面和夏德长撕破脸,也要奉陪到底,绝不后退半步。
夏德长脸色铁青,目光闪烁不定,关允一番话铿锵有力,既揭露了他和关允之间的纠缠,又揭穿了他当年摆布关允的事实。他本想让在场众人记住关允的不好,好让关允即便调入市委担任了市委第一秘之后,也举步维艰,不料关允先下手为强,将他和关允之间的私人恩怨和盘托出。他就如脸上的面具被关允一个耳光打落在地,露出了在华丽外表之下丑陋不堪的真实面目,怎不让他气急败坏?
是的,多少年了,夏德长一直保持风度,虽然他的出身在世家林立的京城算不上多好,但也不算太差。他一直以世家自居,事事就端了架子拿了身份,人前人后总是风光无限,还从未受过如此的奇耻大辱,顿时恼羞成怒。
“关允,你是以什么身份和我说话的?论级别,你是副科,论辈分,你是晚辈,你没有资格对我指手画脚。”夏德长也清楚如果和关允辩论就落了下乘,现在只有一条路可走,以权压人,直接将事情抹杀,他扭头对陈思清说道,“陈市长,立刻通知市公安局,将关允一帮聚众闹事的歹徒抓起来。”
关允是一言不合拔刀相向,夏德长则是一言不合仗势欺人,一句话就要将关允拍死,直接以歹徒相称,可见他也是急眼了。
话一说完,正好远处警车闪烁,数辆警车赶到,车上下来十几名警察,迅速将现场团团包围。
寒风刺骨
陈思清犹豫了,他是分管市公安局的副市长,但现在的形势让他左右为难。夏德长勃然大怒,他不听从命令,肯定会得罪夏副部长,据传夏副部长空降省委,是为了接任省委常委、省委组织部长一职,而他以后的升迁,夏德长是必经之路。
纵然夏德长现在只是常务副部长,但在他的升迁、考核等决定人生前途的重大问题上,夏德长虽不能一言而定,却也能从中作梗,让他不能如愿。
为了一个关允得罪夏德长,确实不值,但是,也不要忘了,关允的身后还站着市委常委、市委秘书长冷岳,以及冷枫。而且现在谁都清楚的是,关允被蒋书记器重,有望担任市委第一秘。他现在如果出面下令让市公安局抓了未来的市委第一秘,这个梁子就结大了,不但得罪死了关允,也可能让蒋书记大为不满,还让他从此和冷岳、冷枫的关系埋下隐患。
更让他不解的是,传闻崔同对关允也格外关注,还特意打电话为关允安排了高干病房。也就是说,他只要开口接下夏德长的话,一句话出口,就有可能凭空树立若干强敌!
一想通此中的利害关系,不由陈思清不大吃一惊,一个小小的副科,无根无底的草根出身的关允,竟然有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重要性,他在官场十几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奇怪的现象。
关允,到底是何许人也?
陈思清权衡了利弊之后,做出了决定:“夏部长,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不好动手抓人,这事让下面的人处理就行了,我们还是先去喝茶。”
虚晃一枪其实就是敷衍了事的常用手法,夏德长心中恼火,他的权威连陈思清也敢轻视,就直接晾了陈思清,转身对王向东说道:“向东,这事,你说怎么处理?”
王向东是市政府秘书长,工作职责内有联系市公安局的权限,他和市公安局局长郑天则关系也不错。但王向东为人八面玲珑,早就看清了形势,夏德长一问,他就立刻说道:“就按夏部长、陈市长的指示办。”
滑头!夏德长暗骂一句,心中的火气越来越盛,想不到他一个堂堂的省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现在连一个小小的关允也收拾不了,沮丧和郁闷可想而知。
要是夏德长够聪明,现在就应该顺着王向东的台阶下来,说一句:“你们看着办。”本来夏德长转身上楼就可以化解目前的困境,但他不甘心,输给谁也不能输给关允,不但事关他省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的权威,也让他身为夏莱爸爸面上无光。他和关允之间,已经由私人问题上的对立上升到了政治层次上的较量。
“司空,刚才是你报的警?”夏德长直接问起了司空。王向东耍了滑头,而王进太和王向东是一家王,是什么态度不言而喻,他也就没再去问王进太的态度,而是直接将球踢到了司空脚下,相信司空在儿子被踢晕的盛怒之下,肯定不会放过关允。
夏德长也是被关允逼得太狠了,连司有立是调戏金一佳在先才被她踢晕的事实都忽视了,现在的他只有一个想法——狠狠地打击关允的嚣张气焰!
关允是嚣张了一些,敢以下犯上,但也是事出有因,如果不是夏德长一而再再而三地逼迫,关允也不会让他当场下不来台,毕竟,他是夏莱的爸爸。
司空现在已经临近疯狂的边缘,咬牙切齿地说道:“是我报的警,夏部长说的对,这几个人聚众闹事,都是不法歹徒,一定要严惩。”
说话间,十几名警察已经完全包围了现场。一个四十出头、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分开人群走了进来,他个子不高,膀阔腰圆,气势非凡,每走一步都是脚下嗵嗵直响,从走路的姿势就可以看出他沉稳有力的性格。
来人正是在黄梁市名声不显但却是一等一的实权人物、市公安局长、三大宗姓之一郑姓的代表人物郑天则!
郑天则一现身,司空就立刻迎了上去:“天则,你看你侄子都被打成什么样子了?赶紧抓人,是她,还有他,还有那三个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都抓了。”
司空用手一指金一佳、关允和刘宝家等人,眼神凶狠得几乎要吃了几人一样。
郑天则在黄梁市公安系统多年,不敢说练就一双火眼金睛,至少看人的眼光比一般人要敏锐几分。眼睛一扫,他就将场中的局势尽收眼底,先是看到夏德长,心中一跳,又看到夏德长身后几个市委的主要人物,又是一惊。他还以为只有司空一人在场,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打架事件,竟然惊动了无数大人物。
再将目光落到关允和金一佳身上,没印象,随后目光就扫到了冷岳,心中顿时一跳,再一看冷岳旁边的冷枫,不由一阵狂跳。好嘛,这一出戏敲锣打鼓,形形色色的人物全部在场,到底唱的是哪一出?
“秘书长,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刚来,不太了解情况。”郑天则开口就向冷岳请示,在场中人,虽以夏德长最为位高权重,但就以黄梁市内的实权来说,还是冷岳最大。
“郑局长,事情的经过,还是由司局长向你详细解释一下吧。”冷岳轻轻一让,就跳出了事外,没有接招。
郑天则心中就更加疑惑了,他本想让冷岳先入为主,卖冷岳一个面子,不料冷岳似乎还有后手,是故意设局让他跳,还是另有目的?
郑天则愣了一下,冲冷岳微一点头,转身来到了夏德长面前:“夏部长,请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