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苏雨嫣咬着自己的唇,花容白若宣纸,突然又笑了起来,“他们冯家算是个什么东西!还妄想要苏家两个女儿!还要让我做妾!”
想到那肥肠猪脑的冯家嫡子,苏雨嫣又气又笑,觉得无比荒唐。她用力抓住桃蕊的肩膀急迫问道:“父亲他没同意吧?”
桃蕊忍着痛,点点头,“老爷向来疼爱小姐,怎么舍得让小姐做妾。现在前院大厅里面正闹得不可开交。”
苏雨嫣松了手,身子往下软,她一夜未睡,惊魂未定。心绪起伏之后,力气像是耗尽了。
这样一来与冯家的婚事,应该会作罢。
心弦刚一松下,就又绷紧了。云容郡主一向与自己的娘亲争宠,对她也带着记恨。说不定会保下苏夕颜,将她推出去,昨晚又发生了那样的事情。
都是苏夕颜害了她!
苏雨嫣闭了眼睛,泪珠子断了线般往下掉。
她现在能祈求的,反而是嫁入冯家为妻。凭何,苏夕颜到最后能嫁个好人家,她却不能!
“小姐……”桃蕊在她耳边叫她,担忧的,畏惧的。
苏雨嫣松了牙关,才尝到满嘴的血腥味。
她起身,往院子外看了一眼。云容郡主怕她会哭闹,特意调了几个护院过来,人高马大地守在院子门口。她就算想跑,也跑不出院子。
这么说来,云容郡主真的是要将她许给冯家!她不要,绝对不要!
苏雨嫣强撑起身子,浑身颤栗不停,想要做点什么让自己平静下来。
脚下一绊,苏雨嫣跌在了书桌面前,两只手撑着身子。
桃蕊慌忙上前想要扶住她,却听见苏雨嫣一声尖利刺耳的呵斥:“滚开!”
“昨晚,但凡你们这些贱婢聪明一点,都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清茹那贱蹄子,以为逃回苏夕颜身边,我就会饶过她?我迟早要抓她回来,亲眼看她被活活打死在我面前!”
苏雨嫣提了墨笔,望着摊开的《女诫》,久久写不了一个字,一滴浓墨晕开。她掀开镇纸,狠狠地将自己抄写的纸卷揉成一团,扔在了桃蕊的面前。
“含辱忍垢,常若畏惧!”苏雨嫣喃喃地念着《女诫》上的这句话,眸光冰冷,凝着割碎的光影,恍若隆冬寒彻。
她轻轻笑了起来:“苏夕颜你都记着,我今日如何受辱,明日你都会感同身受!”
苏雨嫣重新坐下身子,眸光陡然柔和了许多,精光闪烁:“桃蕊,你去将我刚制好的梅花笺拿来。我出不了院子,你还能出去。王爷对我特别,一定不会坐视不管。”
“只要他心里有我,哪怕只有一点,都不会容许我嫁给别的男人。”
……
出了这么大的丑事,流言蜚语根本关不住,消息很快传到了画心堂。
苏夕颜穿着水粉色缎花的袄裙,露出白洁手腕,手里握着一把银剪子,正为忍冬青剪枝叶。
窗外的光晕蒙在脸上,显得肤质暖融,如一朵在初春半开的桃花。
一眼看去,不如苏雨嫣那般惊艳,却别有钟秀灵韵的气质。
清晓直直地盯着自家小姐,移不开眼睛。年前梦魇缠身之后,大小姐身上的气息全都变了,变得沉静莫测,对人对事都淡漠谦和了不少。
要不是她一直跟在身边伺候,还以为是换了一个人。
大小姐以前爱说爱笑,什么都摆在脸上。但现在这张越发灵秀好看的脸,如春池般静谧温婉。越看越觉得怡人舒服。
小姐这样的改变固然是好事,但整日坐在屋子里刺绣弄花,实在不像个十四岁的少女,更像个看淡一切,了无生趣的深闺妇人。
这个形容刚冒出来,清晓就连连拍自己的嘴,她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苏夕颜早知道她来了,又见她自己在打自己嘴巴,不由轻笑:“在想什么呢?好端端的怎么连自己也打起来了?”
清晓年纪比她还小一岁,连蹦带跳地走到苏夕颜的面前,“小姐听说前院的事了吗?”
“我一早都没出去,冯家的婚事推掉了吗?”她继续剪着枝叶,心里清楚苏富泽宠爱苏雨嫣,又有陈姨太在那里哭闹,这门亲事多半是定不下的。
清晓摇头,咬了牙:“冯家不肯退亲,还要让小姐你和二小姐一同嫁过去。那冯公子长得那副模样,脑子又不好,还想享齐人之福!奴婢听说,老爷的脸当时就气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