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饶命……”冯家车夫两腿一软,从马车前滚落在地上,朝着他的马车磕头不止。
冯家婆子听到车夫惊骇的哭求,满脸狐疑,顺手将帘子挑了起来。
看到下跪磕头如捣蒜的车夫,眼皮跳得格外厉害,他嘴里念什么?王爷?
这条路又不是皇城最繁华的路,怎么可能会遇上皇亲国戚?
冯家婆子身为冯家嫡公子的乳娘,在府里也居功自傲,一向狂妄惯了。以为顶着冯家员外的头衔,就能在皇城里面横着走。
看了一眼六皇子的马车,觉得灰蒙蒙还有点泛绿,看着就不像是什么好木材。马车上半点金银装饰都没有,怎么可能是王爷的马车。
冯家婆子将信将疑,不情愿地扭着腰,下巴微抬地下了马车,朝挡在路中央的马车行了行礼。
织锦雪白的车帘纹丝不动,仿若没看见挡在他车前,一跪一站的两个人。
“本王听说冯员外的儿子肥头大耳像只猪,是不是这样?”车帘后的人饶有兴致地问马车外的黑甲卫。
黑甲卫一瞬迟疑都没有,也不觉得自己王爷言论有何不妥之处,恭敬冷声答道:“正如王爷所言,只是猪还未必能养得他那样胖。”
说完的黑甲卫心里还是一颤,王爷的恶趣味又犯了……
冯家婆子冷不丁听到旁人这样形容自己奶大的嫡少爷,将手里的帕子绞来绞去,差点就用尖刻的嗓音去反驳。
一声轻笑,低低的、冷漠的,又带着残酷的味道。
“本王不信。”
宛若阎王庙里勾魂阴差的黑甲卫,噌的一下拔出了腰间锋锐的刀,锐利的银光闪过,刀气如浩浪,向冯家的马车震去。
隔空划开三刀之后,黑甲卫收刀入鞘,动作行云流水不过一瞬。
本还不肯跪的冯家婆子,感受到黑甲卫身上逼人的煞气,又见他手中霜刃的刀,膝盖一软,一张老脸吓得惨白,哪还有胆子站在六王爷的马车前面。
冯家马车的车顶被削去,四面车厢裂开,露出里面肥胖瘫坐着,一脸懵懂痴样的冯家嫡子。
冯家婆子吓得眼睛乱转,头上冷汗一颗颗往下掉。完全猜不出马车里的王爷想对嫡少爷做什么。她脸上挂着僵笑,对嫡少爷招手,哄劝他:“少爷快来,来拜见王爷。”
马车里的胖子还没睡醒,马车破了,四面没了遮挡,风凉飕飕地吹在他身上,扰了他睡觉。冯家嫡子极不情愿地翻了个身,压得剩下车轴吱呀作响。
他抬眼看了婆子一眼,嘴里嘟囔:“我不去,我要睡觉。”
雪白的车帘轻晃,露出骨节分明,异常修美的一只手,这只手优雅地卷起车帘。
冯家婆子终于看清了马车中的人,只看了一眼,就像是被里面雪白的盛光刺伤了眼,慌忙又垂下了脑袋,不敢冒犯天颜。
一角衣袍莹白如雪,是她从未见过的绸缎料子。
雪白之上是子夜一般浓墨的发,静静地流泻在贴身无褶的锦袍上。
她没看清六王爷的脸,也不敢去看。
只是淡淡的一道影子,就带着无上的尊贵与压迫。除了天家血脉,谁又能有这样与生俱来的尊华。
是她错了!竟敢在王爷面前摆姿态,也不知王爷会不会跟她这无知无礼的老婆子计较。
马车中人淡漠地吩咐一声,薄唇带着三分难测笑意:“将他带来。”
骏马上的黑甲卫腾空而起,几百斤的胖子在他手中轻若鸿毛,轻而易举地捏住冯家嫡子的衣襟,将他拎着扔到了王爷的马车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