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雨嫣撇过美眸,冷笑起来,“这些都是罗姨太亲手做得,只做给苏家的主子用,你现在是苏家的主子吗?”
徐宝鹃脸色讪讪的,看她这幅摇尾乞怜般的样子,苏雨嫣难得发了一回善心,“兰儿端过去也给她试试,花露少用一些,精贵着呢!”
徐宝鹃一脸喜不自胜,躺在美人榻上,让兰儿给她抹脸之后涂上了香膏。
她拐弯抹角地问起了苏富泽的喜好之类,苏雨嫣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一会香膏干了,兰儿就带着徐宝鹃去洗脸。
苏雨嫣看着她的背影唾了一口,“什么玩意,见到好东西就像只哈巴狗。这样的人,怎么可能钳制住苏夕颜!”
苏夕颜知道合八字的事情,脸色冷了一分,“老夫人的动作可真快,八字都合了,马上恐怕就要办喜宴了。不能等到那时候,再去阻止!”
徐妈妈也是一脸的担忧。
苏夕颜领着清晓带着账本去了苏富泽的书房,这几日淮南的流寇暴乱让苏富泽忙得不可开交,哪有心思去在意别的事情。
如果流寇的事情处理不好,苏富泽得来的官位都可能保不住!
在书童的服侍下,苏富泽随意喝了一些补汤,就打算让他们撤下。一抬头就看见书房门前站着的苏夕颜。
“颜儿你怎么来了?可是有要紧的事情?”若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他现在也没有空闲去处理。
苏夕颜在太师椅间坐下,不疾不徐地开口:“也不是特别重要的事情,这几日堂兄们来了苏家,多了一些开销,想交给父亲过目。”
这些开销之事都是由苏夕颜在管理,很少向他来报账。这一次特意过来……是账目有问题吗?
苏夕颜示意下,清晓将账本送到了苏富泽的书桌上。
苏富泽翻了几页之后变了脸色,苏家确实有钱,但这些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特别是淮南流寇暴动之事不断,衙门州府都往里面贴了不少银子,马上怕是连俸禄都要发不出来了。
本家那些人是什么嘴脸,苏富泽比谁都清楚。在大兴只有一个农庄,他们便靠祖上留下的一点地坐吃山空,不肯读书进学,也瞧不起行商之事。完全都是些扶不上墙的烂泥!
他们来了苏家,就像是掉入米缸中的老鼠,花钱大手大脚一点节制都没有!
苏富泽脸色微青地将账簿重重合上,“这才三天,他们已经花了五百两银子?”
苏夕颜像是做不了主,小声道:“这是记在账面上的钱,还有一些花销,他们直接报了苏家的名号,赊了账……”
苏富泽听完便再也坐不住了,来来回回地在书房中踱着步子。
难怪女儿要把账簿给他看。要不告诉他,那些人在苏家待个一年半载不就将苏家这么多年来的家业都挥霍空了?
“你怎么不管着他们一些?”苏富泽板着脸,口吻含怒问道。
苏夕颜犹豫了一会,淡淡开口:“那些都是颜儿的长辈,又是老夫人特意请来的客人。他们要来取钱,颜儿怎么能不同意?而且……”
苏夕颜变得吞吞吐吐起来。
苏富泽皱着眉头说道:“你有话直说!”
“而且,那个徐小姐是夫人为父亲您看中的继室。她以后就是苏家的主母,女儿不敢违抗……”
“继室?什么继室?哪个徐小姐?”苏富泽一叠声问道,脸上莫名交织着恼怒。
“在花厅隔间中父亲不是见过?”苏夕颜轻声说道。
她这样一提,苏富泽有了一些印象,随即眉头皱得更深了,“我暂时没想过续弦的事情!”
苏夕颜温吞道:“可这是奶奶的意思……还有几个月父亲就要除孝服了。父亲您就算不同意,祖母也会想办法让你同意这门婚事。”
苏富泽沉默了一会,只觉得一个头有两个大。在他官道多舛的事情,他的娘亲竟在这个时候给他添乱!
“我不会续弦,这件事我绝不会答应。后院里不缺女人……那个徐家小姐,什么家世、脾性,我都不了解。怎么就能将她塞给我当夫人?是嫌苏家不够乱吗?”苏富泽咬牙,脸上青筋凸显。
“以后那些堂亲再要钱,就让他们跟我要!他们若搬出长辈的身份压你,你不理会他们便是。”苏富泽叮嘱道。
“女儿记下了。”苏夕颜柔声应下,缓缓退出了房间的门。
在她离开之前,苏富泽又叫住了她,“你们几个孩子已经长大了,我续不续弦已无所谓。这件事,过几日等我有空,我会去和你祖母说清楚。”
苏富泽的心底有那么几分对云容的愧疚,所以才不想再续弦。
但徐宝鹃都眼巴巴地来了苏家,哪是那么容易就回绝的?
苏夕颜笑了笑,她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个耳根子很软的人,要不然也不会盲目宠幸陈姨太那么多年。
“女儿只是将这些事情同父亲说一声而已,具体要不要续弦还是由父亲您自己决定。”
在走回画心堂的路上,苏夕颜想了很多。她也不想让苏富泽再续弦,但这是一件不太可能的事情。后院的事情总得有人料理,她出嫁之后,后院之事只能交给老夫人去管,但老夫人年事已高,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去了。
苏夕颜思量了一会,想不出有什么合适的人选。但徐宝鹃绝不是能过好日子的人。她决定再看一段时间后就给外祖母写信,让外祖母物色一番,也好过在苏家远亲中选个歪瓜裂枣。
老夫人带着徐宝鹃合过生辰八字后,两个人都吃了一颗定心丸。只要八字没问题,只要她跟自己的儿子提一提,他应该就能答应,左右不过是添一个枕边人罢了。
徐宝鹃也觉得自己嫁入苏家是十有八九的事情。
一大早她就给老夫人去问安了,徐宝鹃知道自己要巴结老夫人,就殷切地让刘妈妈端来锦杌。
自己就坐在锦杌上给她捏腿敲背。
一会,徐宝鹃又说起了套近乎,奉承的话,“宝鹃见夫人观之可亲,夫人不知宝鹃的娘去世得早,宝鹃虽是嫡女,却因妾身生下庶子而不得宠。这么多年,从未有人对宝鹃这样上心过……宝鹃见了夫人,就如同见了自己的亲人一般。”
老夫人闭着眼睛听着,脸上表情也是淡淡的。她嫁入苏家,就生了一个有出息的嫡子,可生不出她这样穷酸的小姐。
徐家妾室为大,难怪她身为嫡女却连绿豆糕都没有吃过。
宝鹃不会穿衣打扮,以后可以再教她。主中馈的事情,也能慢慢来……最重要的是她性子柔顺,能拿捏在手中。她好歹也是官家出生的嫡女,说出去总归好听一些。
为人妻室,最重要就是上恭下顺,能伺候好她的儿子就足够了。
徐宝鹃陪着老夫人用过早膳之后,苏雨嫣和苏夕颜两个人都过来给老太太问安。
苏夕颜一露面之后,徐宝鹃就一直盯着她。因为在服丧,苏夕颜一直穿得素净,浅蓝色的褙子,下面是一条百褶米色裙。腰间系着一个水粉色的香囊。
长发随意绾起了一个发髻,头上戴着白玉华胜,并着水晶丝线编成的绢花。
垂下的手腕露出墨绿色的玛瑙镯子。
看见这只玛瑙镯子后,徐宝鹃的眼睛发直。红色玛瑙不稀奇,这墨绿色如漆墨一般的镯子却很少见。
苏家大小姐的库房里面到底有多少这样的珍品?徐宝鹃羡慕之余,又在心中算计不停,将自己手腕上的金镯子往袖子里面藏了藏。
这只金镯子还是苏老夫人给她戴得,但跟苏夕颜的玛瑙绿镯相比完全不够看,还显得无比俗气!
老夫人说起经文的事情,“这个月还有几卷《金刚经》没有抄完,二小姐手指不便,颜儿你就替她抄完如何?”
说完之后,老夫人看向了徐宝鹃。
“你以后也要时常来我这礼佛,为我抄录经文,不知你字写得如何?可会抄经?抄录的经文不能有一个错字!行了,你先去颜儿那看着,学着她是如何抄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