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道:“自然认识,你及笄的时候,他还来苏家吃过酒。除非要征兵打仗,要不然一般不会开军器间。军期监的监管是个闲职,他已经称病几日没有露过面了。”
苏夕颜皱紧了眉头,“他称病了?朝廷马上就要派兵去江淮,他怎么会在这个时间称病?父亲你没有去探望一下吗?”
苏富泽奇怪地望着自己的女儿,她竟对朝堂上这些事情感兴趣。
前世这个时间,她已经出嫁了。那时她虽然一直待在青鸾王府的后院,但对一些发生的大事有所耳闻。
就在今年,太子爷被摘去了储君的头衔,软禁在了东宫之中。但具体是什么原因,苏夕颜并不知道……
但她知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太子突然被废,肯定是因为犯了极重、不可饶恕的大罪。这个大罪会不会将苏家也牵连到其中?
苏富泽大咧咧地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女儿,朝堂中的事情不是你该操心的。你知道我手下管着淮南多少小官?他们如果都生病出了事,我一个个都去探望,不是要将腿跑断?”
听着苏富泽满不在乎的话语,苏夕颜只能耐着性子道:“父亲您还是去见一见他,朝廷派的军队马上就要到了。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问题,那可是大罪……”
“你是听谁说了这些话?”苏富泽只觉得今日的长女分外奇怪。
苏夕颜知道自己如果不把话说清楚,苏富泽也不一定会相信她。但六王爷半夜来她房间的事情,她实在没办法告诉苏富泽。
“是我手下打理商铺的管事,他曾见过这个监事,说军器监监察行为并不检点。让我提醒您注意一些……”苏夕颜解释道。
苏富泽深思了片刻,点了点头。空穴不会来风,有人说监察行为不检点,那确实值得去看一看。
见苏富泽应下之后,苏夕颜松了一口气。
苏富泽没有直接去州府,而是让车夫去了军器监监事的住处,苏富泽下了马车之后敲了半天的门,竟然是人去楼空了。
怎么回事?朝廷派的军队马上就要到了,这个节骨眼,他难道又出去喝花酒了?
跟着苏富泽一同来的俞管事微微变了脸色,“这人难道是跑了吗?”
苏富泽脸色微凉,“他跑?他为什么要跑?你派人去皇城里面找找看,我先带人去看军器监的大门。”
下午的时候苏富泽回来了,他哪都没去,直接迈大步进了苏夕颜的画心堂脸色苍白得可怕。
活了两世的苏夕颜都没见过便宜爹这样慌乱无措的模样,端着茶盏的手颤抖不停,连自己的衣襟被濡湿了都没有发觉。
他两眼发慌,舌头都不知该怎么动才好,半晌才道:“女儿如你所说……出大事了!军器监里面真的出了大事……”
早上他不放心让人开了军器监的仓库门,里面积了一层灰,半个管事的人都没有。他眼皮子直跳,让人打开了放兵器的木箱子,结果箱子里面的兵器全不见了,换成了烂木棍,许是怕人发觉,箱子里还藏着砖头压重量。
朝廷派来的御林军顶多还有十日就会到达淮南,幸好他早些发现了这件事,要不然等那日再开军器监的门,众目睽睽下搬出这么堆东西,恐怕当时就要被御史台的人抓走了。
御史台一旦弹劾,重则杀头抄家,轻则就是全族流放啊!
苏富泽看见箱子里的东西后倒吸了一口凉气,又让人接连开了几个箱子,每一个箱子里面都是如此……很快,冷汗就浸湿了他的官服。
“女儿该怎么办才好?”这么大的事情,苏富泽也知道问她这个深闺中的女儿没有用。但她能知道军器监出事,或许她手下有能人异士,能帮得上忙。
苏夕颜让他坐下慢慢说。
苏富泽几乎是瘫倒在了椅子上,他的兄弟没有一个是有出息的,现在他的官途出了大事一个能指望的都没有。
“父亲你把这件事从头到尾地告诉我,我才能帮你拿主意。”苏夕颜沉声道。
苏富泽不再顾忌她只是闺中女儿,倒豆子般将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军器监是姓曹的监事看管,不遇战事是不会打开的,所以才让他钻了空子。其他还有几个军器监,近处淮北有一个,远的还在边塞。我负责淮南的大小事务,军器监出了问题,我难逃其咎……那个曹监事已经不知所踪,要是他畏罪自尽,这件事只能由我抗下。”
苏富泽边说边擦拭额头上的冷汗,“我过去的时候,军器监已经没人了。几个士兵帮我开了箱子,箱子里面有过半都被他换掉了。精铁打造的兵器,都被他换成了烂木棍和砖头。”
苏夕颜心中发寒,不说一时半会来不及再锻造兵器。就算有时间也不能锻造,私造兵器有谋逆之嫌,所以朝廷才会设军器监管制着。若是民间私造,一旦被抓到,都是要问斩的!
苏家钱财已经见底,哪有钱再去填补这个的窟窿!
苏夕颜问道:“这件事除了你还有谁知道?那几个士兵会不会出去乱说?”
一旦走漏风声,不用等到御林军过来,她的父亲明天就有可能被御史台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