珑鸢郡主发泄完心中无法隐忍的怒火后,整个人渐渐平静了下来,她望着雪地中残损的古琴心中慢慢聚起害怕的感觉。
她一抬头就对上青鸾王爷深黑色的眸,眸底是愤怒到极致的黑暗,又像是什么都没有。
她只知道他的眸光太冷,冷得似要将她的灵魂都要冻住。
青鸾王爷缓缓踏入雪地,从冰冷的白雪中将鸣音捡起。琴都碎成这样了,还能再修复吗?珑鸢郡主很想问一句,但她不敢。
毁掉一样东西很容易,只在顷刻之间。要挽回修复,却要花上几倍的精力时间,或者永远都不能再修复。
万物如此,感情亦是如此。
青鸾王爷捧着手中残损的琴从许珑鸢的身边走过,他淡淡的说道:“你真是个疯子……”
冬月最寒冷的风托起这句话送入她的耳中,珑鸢郡主的眸光变得涣散,她站在原地如同僵硬的雕像。
好戏散了,站在青鸾王府门前的阿一无声离去。与他一同离去的还有从屋檐上一晃而过的一道黑影。
不知过来多久,她浑身都没了热气,珑鸢郡主才似被冻醒,脸上有了表情。
她脸上的表情诡寒又缥缈,“苏夕颜原来你才是我的眼中钉,肉中刺!苏雨嫣根本是个幌子,他心中住的人原来一直都是你……”
珑鸢郡主说着,从开合的嘴中吐出一阵阵白雾。变得面无表情的脸上只有一双眼睛闪烁幽怨恨毒,让她的形容变得犹如要杀人吃心的厉鬼。
苏夕颜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人紧紧地搂在怀中。这样的动作就想护食的大狗儿守着怀中的肉骨头。
她一动护食的“大狗儿”也醒了,连带着某物也醒了,昂扬地贴在她的小腹间。
醒来的男人睁着一双惺忪醉人的凤眼望着她,“丫头刚吃早膳了!”
这语调,怎么像是她才是被吃的“早膳”,而且昨晚不是才解决过吗?
看他这副慵懒邪魅的样子,苏夕颜两腿发软的爬到床榻边打算将衣服取来穿上,还没爬出多远就被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握住了硬生生地拖回了身边。
“娘子见到为夫你跑什么?”
苏夕颜瞪着他,不跑等着被他“吃得”渣都不剩吗?
“为夫就喜欢看你一脸不悦,反抗的样子……”
果然是变态,苏夕颜准备去捞织锦棉裙,还没捞到就觉得两腿一凉。
苏夕颜忍无可忍,“日日都要,你就不怕死在我身上?”
面前该死的混蛋舌尖划过自己的薄唇,妖冶一笑,“本王更想做死在你身上!”
修长的手指捏着她的脚踝,坚定不移地将她拉到自己的身边。光亮的锦衾被抓皱了一路……
慕容玦眸光幽幽,才温柔小意地在苏夕颜的小嘴上一啄,柔情蜜意道:“小颜儿张开嘴巴……”
话音刚落下,他的小娇妻竟然吐了……虽然没吐出东西,却止不住地一个劲干呕。脸上就算隔着假面,也挡不住从里面透出的青黑之色。
竟已经厌恶他到这个地步了吗?他像是听见什么碎掉的声音,是他最为男人的自尊。
慕容玦的脸就算暗成了黑锅底,看小东西吐得这么难受,还是忍不住来到了她的身边,身后轻拍她的手背,“你到底怎么了?”
他就只有颜儿一人,在修罗场见多了寻欢作乐之事,所以对风月还算了解,却不知女人若有身孕会是怎样的症状。
苏夕颜干呕了一会,总算是止住了。清晓听见主子不舒服的声音想要进去,小玉拉住了她。大清早的王爷没有急着上朝说不定两人正在蜜里调油,清晓闯进去坏了兴致还是小事,万一看见了不该看的……
被小玉一扯,清晓平静了下来。主子不舒服王爷在里面陪着她,总该不会有事的。
看小娇妻难受得脸色泛白,什么兴致也全都烟消云散了,慕容玦气场微冷地从床榻间走下,极快地穿上衣服,“你等我一会,我去派人找萧慎过来。”
苏夕颜扯住他的衣角摇了摇头,劳烦萧大夫过来也没用,这都是怀上身孕后的反应,就算大罗神仙来了也没法改变。
俗语云下雪不冷,化雪冷。让萧大夫大清早的跑一趟,苏夕颜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我没事,可能是昨夜吃坏了肚子。干呕过后已经好一些了。”苏夕颜浅声说道。
慕容玦转身望着她,凤眸灼灼逼人,“颜儿,我总觉得你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
苏夕颜故作坦然地一笑,“你瞎想什么,我有什么事情能瞒着你?之前萧大夫不是为我把过脉吗?他总不可能也骗你吧!”
听她这么说,慕容玦微蹙的眉宇却没有展开。小东西一定有事情瞒着他,他是该去找萧慎问清楚。
卯时刚过,天地之间茫茫一片,街道间、屋檐上皆是未化开结上冰晶的白雪。
过往的行人商贩极少,没人愿意在这滴水成冻的天气中出行。
而六王府的门前却停下了一辆华贵的马车,马车帘子用的是极厚的牛皮半点寒风都吹不进去。
马车停下后,珑鸢郡主由伺候的人搀扶着,双手操在银鼠毛的护套中下了马车。
走到六王府门前,她就示意身边的宫婢上前敲门。
很快清晓也敲响了房间的门。
“进来……”
六王爷已经起榻,神色冰冷得有些吓人。而主子还慵懒地躺在床榻上,一副娇软无力的样子靠在迎枕间。
清晓赶紧行礼后说道:“主子,王府门外五王妃来了说要邀请您一同入宫观赏雪景。”
许珑鸢对她向来没有好脸色,这样反常,定然又有了坏主意。
苏夕颜最近一直嗜睡困倦不已,加之外面天寒地冻的,她连动都不想动,只想一直窝在暖和的被褥间。
苏夕颜懒洋洋摆手,“打发了她,天这么冷我没心思跟她折腾。”
清晓缩了一下脖子,脸上露出犹豫之色,“主子怕是没这么容易,六王妃一直在王府外等着不肯走。她说若请不到您,她就让随行的下人跪在六王府门前,一直跪到您答应为止。”
这样嚣张跋扈,不把人命当命的行径,真是符合她一贯的作风。
一直没出声,脸色不比门外天色好多少的六王爷轻哼了一声,“她真有胆来本王地盘上撒野。”
“阿二。”慕容玦朝门外唤了一声,一道黑影就跪在了他的面前。
“爷有何吩咐?”
“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着实碍眼,将她杀了,做干净一点。别弄脏了本王的大门……”这样淡漠随意的吩咐,比珑鸢郡主更加不把人命放在眼里。
苏夕颜一听慕容玦压抑的语气,就知道自己没将他喂饱,坏了他的兴致,所以他要换个方式“取乐”。眼下慕容玦藏着一肚子怒气,正愁没地方发泄,珑鸢郡主那倒霉蛋刚好送上来了……
“等等……”苏夕颜在阿二化作一道影子消失之前叫住了他,“留下珑鸢郡主的性命。”
阿二犹豫了一下又跪下了身子,王爷与王妃的命令截然不同,他到底该听谁的……
慕容玦的眸中划过冰冷流光,“谁才是你真正效忠之人,连本王的命令都敢违抗了,本王让你去……”
不等他将话说完,苏夕颜扯住了他的长发,力道稍稍有点重。
慕容玦愠怒地转过身子,薄唇抿成了一道冰凉的弧线,“臭丫头,你在找死吗?你敢扯本王的头发……”
苏夕颜一松手,几根乌黑的长发从指尖滑落。
她踮起脚,学着慕容玦霸道的动作,按住他的后脑勺将嘴唇紧贴而上。
他剩下还未说完的话,却被小丫头软而温热的唇封住了……
阿二僵硬地跪在原地,目光赶紧移向了别处。苏夕颜睁开眸子看了阿二一眼,做了让他快点离开的手势……
那珑鸢郡主的性命是不是要先留着?
阿二胆战心惊地离开了,还不忘将房门关上。
甜美的祭品送到唇边,由他细细品尝。很快慕容玦就不再满足于甜点的滋味,想要吃上“正餐”,他打横将怀中的人儿抱起走向了内室……
不知过了多久,帘帐轻舞,烧着地龙的室内温暖如春。屋内养着兰花,兰花清幽的香味也盖不住浓郁的麝香气息……
苏夕颜懒散无力地靠在慕容玦的胸膛间,任由他修长的指尖梳理着自己散开的三千青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