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
之前说过话的女人挤开了推轮椅的妇女,眼泪涟涟地说:“爸,别说丧气话,她说一年就一年?我还说十年二十年呢!”
对于这个小女儿,费老爷子是娇惯的,因此也没生气,这是嘴上斥责:“别胡闹,听大夫的。”
“成涛,你带着成玉去抓药吧。”
费成涛看向桌上的药方,发现这位云大夫还真有些东西,连字都写得潇洒好看。
云岁岁顺手递过去,告知了用量用法,让他们去对面抓药。
费成涛拉着不情不愿的费成玉走了。
原本被费成玉挤走的妇女又回到轮椅后,真心诚意地对云岁岁说:“谢谢云大夫,等我们家老头子的身体好了,我再来感谢您!”
听到她对费老爷子的称呼,云岁岁眉毛挑了挑,却没多嘴,而是看着她的面色道:“这位女同志近两年手腕经常疼痛吧?”
“你怎么知道?”女人面露惊讶,下意识握住自己的右手腕。
费老爷子眉头微皱,“素莲,你手疼?之前怎么不说?”
冯素莲满脸温柔地看向他,眼睛亮亮的,柔声细气道:“也不是很疼,没什么大事。”
“确实不是大事,顶多截肢而已。”云岁岁冷声道。
很多人就是因为总觉得没事,才会把小病拖成大病,大病拖成不治之症。
虽然这也和安全健康意识的宣传有关,但她也不希望大家总觉得自己是铁打的,把身体当儿戏。
知道自己没几年活头却仍面不改色的废老爷子,听说冯素莲的手这么严重,眸色顿时一冷,认真地问:“云大夫,还能治吗?”
“好在现在还不严重,只是关节磨损积水,我这有两贴膏药,你拿回去试试,好用的话再来找我。”
云岁岁从自己的布兜里拿出膏药,递给冯素莲,“主要还是得你自己注意,尽量不要长时间维持一个姿势或动作,少做重活精细活,尤其是刺绣缝补熨烫等工作,好好养养。”
费家人过来时她就观察到,家里除了几个时髦的女孩子之外,大多数穿的都是自己家做的黑色的确良长裤,裤子下摆和裤兜位置都有手工刺绣,看起来合身精致又不高调。
就连费明珠的红裙子,仔细看裙摆和肩膀处都有暗纹刺绣,一看就不是供销社或商店买的。
费老爷子更是从头到脚都是纯手工做的棉布衣裤,衣领衣袖裤脚处都有缝线包边,衣扣和裤兜处有刺绣,兼具了精致的外观和吸湿排汗的实用功能。
脚上踩的也是手工千层布鞋,针脚细密,鞋面有刺绣,显然都出自同一人之手。
再看看冯素莲手腕处的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云岁岁提醒得这么明显,费老爷子自然也想到了,板起脸道:“以后那些针线活就别做了,费时费力还费眼睛,有些人也不见得领情。”
费明珠双手捏紧裙子,面色讪讪,其他人表情也或多或少有点僵硬。
冯素莲倒是有些不安,低下头对费老爷子道:“别这么说,没有人不领情,大家对我都很好。”
费老爷子冷哼一声:“我是老了,但又没瞎,他们一个个心里怎么想,我还能看不出来?”
“不就是看我老了,觉得我说的话不好使了,可以欺负我身边人了。既然这样,以后咱们两个就过自己的,其他人,少往咱身边凑!”
“爸,您这说的是哪的话?全家上下谁敢不听您的?”
一个和费成涛长得很像的中年男人无奈道:“是,这些年素莲对我们挺照顾的,但都是一家人,难道还让我们把谢谢挂在嘴边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