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宴出来的时候,江楠已经和母亲结束话题。
但母亲时不时投过来的眼神,还是让她充满一种被老师监督着的紧俏感。
她依稀想起小时候,父亲的严厉都是摆在明面上的,母亲很少生气,但一生气就谁都控制不了的失控老虎。
吃完早餐,江楠和沈时宴一起出门。
母亲递了个水果盒子过来,眼神带着深意,“不用着急,慢慢办,领完证说一声。”
很平淡的一句话,江楠却感觉收到了约会任务。
她要是领完证就去公司或者回家,一定免不了一顿声讨。
父母啊。
真是给温暖,又给忧愁。
车上,沈时宴听着旁边时不时传来的叹气声,低低笑着问:“怎么了?”
“没事。”江楠摇头,“只是突然觉得这世上的事,真的很难两全。”
想跟父母好好培养感情,就要忍受他们的唠叨和各种建议;分开各过各的,就会在亲情的某一部分上缺失很多。
“做好自己就好。”男人的声音很低,在封闭的车厢里温温流转,“如果要考虑每个人的感受,自己势必要被分裂成很多个部分,那和滥好人有什么区别?”
江楠扭头看着他,窗外的朝阳透过窗户,男人的侧脸美轮美奂,精致得像一副绝顶油画。
她问:“如果别人不考虑你的感受,也没关系吗?”
“我的感受,为什么需要别人来考虑?”
沈时晏声音不变,字字清晰:“不论什么关系,当你给对方信任的时候,其实就已经给了对方得寸进尺的权利,所以带来什么样的结果,我也都该坦然接受。”
所以她爱他,是上天垂怜。
不爱他,是咎由自取。
江楠并不知道这个男人想的问题跟自己南辕北辙,认真想了想后表示认同,她允许母亲接近,也是给了她唠叨的权利,反正照不照做又是另外一回事。
两个人心思各异,后面的一路没怎么说话。
到民政局差几分钟八点。
门口等着两对情侣,还有一对离婚的。
刚坐下,隔壁争执的声音传过来。
“什么意思?离婚协议写得好好的,你现在想反悔?那我这么多年跟着你算什么?算我倒霉?”
男人无所谓的翘着脚,语气随意,“那你自己看,如果不同意,大不了就不离婚,反正我本来也不想跟你离。”
女人一瞬间就红了眼眶,痛心疾首的指着他,“你……你真的是没有良心,我嫁给你这么多年,孩子都是我一个人带大的,现在你说什么都不给我,你是真觉得我好欺负是吗?”
男人没说话,上挑的眉梢高高在上。
“切。”
他冷笑着回答:“不要总把什么都往我身上推,一个巴掌拍不响的道理你懂不懂?”
“我家里的每一分钱,都是我和我父母辛苦挣来的,你什么都没做就想分走一半,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合着结婚,是融资来了?”
女人震惊不已,半晌竟然气笑了,眼泪流下来划过嘴角,“所以我这么多年照顾你父母,独自带孩子,在你看来……真的就一点价值都没有?”
男人毫无波动,“我爸妈也在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