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男人呼吸一滞,猛地后退几步,“什么裸.照,谁做的?是不是许毅?是不是他欺负你了?”
他不敢相信,怎么会有人如此残忍地对待他的女儿?
于欣欣眼中一下子浮现出顾言溪的脸。
她的心机、无情、冷漠,都叫人觉得恶心。
为什么她都已经被赶出顾家了,她还要处心积虑地设计在Primadonnna的那一幕?
五十万是她动动手指都能解决的,为什么她不愿意?为什么要任由许毅把她的照片流出去?
“是顾言溪!”于欣欣咬牙切齿,“她告诉所有人我是杀人犯的女儿!她想要我死!”
她猛地看向男人,眼底满是疯狂,“你不是杀过人吗?你要是想弥补我,那你就去杀了她啊,为我报仇!”
男人瞳孔一缩。
八年前的往事,又历历在目了。
跟于曼昕生下于欣欣起,乃至于欣欣十岁,他们一家,便是过着颠沛流离的日子。
他是无能。
因为小时候的一场意外导致腿部落下病根,终身残疾,干不了力气活。
于曼昕先天性眼盲,两个不相互嫌弃的人走到了一起,生下了一个女孩,在桥洞底下睡,靠着捡垃圾和求着好心人找一些零散的活赚钱,勉强度日。
十年前的一天晚上,狂风大作,风雨飘摇,雨水渗透桥面,滴答滴答地打湿了整个桥底,风裹着雨水,染湿了他们的衣物和棉被……
那天晚上,于欣欣感冒发烧,光是打一次点滴,就花光了他们所剩不多的所有生活费。
然而烧还是没退,需要进一步治疗,后续的药物和打针,怎么着也得要再花五百,可那个时候的他已经身无分文,无论怎么向医院求情,医院都不同意未经缴费给他们治疗。
陈建宁在工地上求了工头一个小时,人家才肯他拖着伤腿进工地搬砖,按小时结算,一小时十五块钱。
他没日没夜地干了三十多个小时,一刻也不敢休息,生怕耽误了孩子的病,只求能快点拿到这五百块钱,买药,打针……
在他伸手找工头要工钱的时候,却被告知:“现在结算不了,得等一个星期。”
“一开始不是这么说的啊,说好了现结的啊!”
“还想现结?我看你是做梦!”
陈建宁急了,甚至不惜在地上跪下,“治病的钱,能不能先给我啊?”
“滚滚滚,给不了,你这人怎么就是听不懂人话呢?”
陈建宁拽着工头的腿不放,“求你了,孩子等着钱去医院,多少给点也行。”
那人一脚把他踹开。
“孩子生病了啊?那就等着病死吧。”
陈建宁眼眶霎时就红了。
他抄起手边的砖头就重重砸向了那人的脑袋,歇斯底里地喊道:“你凭什么咒她?我只是拿我该拿的工钱,你可以不给钱,但你为什么要咒我的孩子去死呢……”
“反正你已经进去过一次,再进去一次又怎么样呢?”于欣欣望着面前男人这张沧桑的脸,嘴角扯出一抹阴暗的冷笑。
男人身子微微一晃。
“你缺席了我八年的人生,总得为我做点什么事吧。”于欣欣说。
“顾家很有钱,即便她对我做了这么过分的事情,也没人能制裁得了她,爸,恶人,还需恶人磨。”
“你不杀了她,她就是我的噩梦,会一辈子缠着我。”
男人咬了咬牙,挣扎,手抖。
他的女儿终于在他出狱以后喊了他一声“爸”。
可是他的心,却觉得好冷。
良久,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沓旧的钞票,颤抖地塞进于欣欣的手里,“孩子,这些钱,你拿着。”
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忍不住抬起手擦干净她眼角滑落的那带着恨意的泪,低声说着最后的告别,“照顾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