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闭嘴!”柳建元率先喊出口,声音急促又愤怒,像是被抓到了什么软肋一样,“不要再说了!”
他捡到这个孩子的时候,是个冬天。
道观门口铺了一层厚厚的积雪。
这个孩子被裹成一团扔在道观门口,又小又瘦,一张小脸已经冻成了青紫色。
他把它抱进去,一养就是十多年。
他让他喊他师傅,说是把他当徒弟一样对待,可实际上早已是半个父亲了。
十年的时间,他看着这个孩子从小长到大,见证着一个生命茁壮成长的过程,又何尝不是他枯燥日子里的另一种快乐?
这个孩子一岁的时候就被查出来患有一种先天性的疾病。
或许这就是他被亲生父母遗弃的原因。
柳建元带他治病,几乎花光了自己所有的积蓄。
可他所患疾病的治疗过程无比漫长,后来柳建元不得不他靠为人占卜来赚钱,筹集治病的费用。
无妻无儿的他,就这样莫名地承担起了他本不该承担的责任。
这个孩子很乖,对他言听计从。
柳建元喜欢将自己的心事都诉说给他听,因为年幼的孩子就是一张白纸,是最好的倾听者。
“柳建元,你的善心把他从死神手里拉回来,你的目的,难道就是送他去死吗?”
傅砚辞已经从柳建元的表情里感觉到了一种名为心软的东西。
他知道,自己就快要赢了。
“不是的,我不是要送他去死。”柳建元急促地喘息着,他带着顾言溪后退了几步,好像他也不清楚自己要做什么,行为都不听使唤。
顾言溪那个连续遭受过两次重创的伤口还在流着血。
她感觉到体内有什么东西在流失,眼睛要闭不闭,咬着牙才能让自己保持清醒。
她知道自己要挺住。
挺到最后一刻。
傅砚辞推着男孩走向柳建元,“你放了顾言溪,我也放了他,你知道我不会随便杀人,前提是,你不伤害我的未婚妻。”
男孩睁大了眼睛看着柳建元,向前伸手想去够他。
“你看,对他而言,你是多么的重要,你是这个孩子唯一的依靠,他已经把你视作了他的亲人,他的父亲。”
“柳建元,他才十多岁,你真的忍心看着他因为你,就这么葬送了自己的一生吗?其他的孩子在这个年纪都在做什么?他也应该跟其他孩子一样,有光明而美好的未来,而不是因为你的执念,死在这里。”
傅砚辞循循善诱,“柳建元,看他一眼吧,他需要你,你也需要他。”
柳建元怔住了,脸上有几分动容。
傅砚辞紧张地看着他,喉咙微微滚动着。
两方无声地对视,这场拉锯战持续了太久,久到傅砚辞捏着刀的手都快失去知觉。
直到柳建元的声音打破寂静。
“把孩子给我。”他说。
那抵着顾言溪的枪口,缓缓地挪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