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月以来,最让杏花村民津津乐道的,自然要数六月中旬,徐玉芝出嫁。
一抬抬的彩礼、各种金银首饰,晃花了村民们的眼,至今仍时常提起。
这日晌午,宋英捉完了地里的虫,便沿着山路寻找起草药,今儿中秋,下午得在家舂糍粑,只能趁现在采摘一点。
眼看时间不早了,宋英干脆背着背篓往回走,路过孙三婆的坟地时,哐哐哐几镰刀把坟上的小蓬草全割了。
“哎哟,你这个女子,胆子蛮大哟,你孙三婆的坟头草都敢割!”一个熟悉的惊叹声从上方传来。
宋英抬头,看见上面的山道上,赵小翠与她娘梅花婶,各背着一背篓草。
“梅花婶。”宋英招呼了一声,挠挠头,略带尴尬地解释,“这不是快到午时,急着回家么。”
“那也不能去人家坟头割呀。”梅花婶没好气地摇摇头,“你赶紧下来,回头你孙大伯知道了,不得骂死你。这是他老娘,你站在他老娘头上像什么话!”
宋英指了下坟的最尾端,道:“那边才是头的位置吧,我站的这个地方,应该是腰部吧。”
杏花村的埋葬风俗,坟头是在脚的位置垒起来的,这样平时祭拜就是对着先人的脚。
“嘿!你割个草,真是蹊跷古怪的!坟头是能割草的地方吗?赶紧给老子下来!”李氏的声音突然在上方响起。
宋英抬头,看见更上面的地边,李氏杨氏扛着锄头。
她不由有点心虚,从坟上跳下来,按了按满满当当的背篓,心里才踏实些。
“奶奶,二婶,你们怎么也……”
没等她说完,李氏就道:“今儿太阳大,先不做了,下午凉快了再来。”
梅花婶笑着道:“你们两婆媳,天天拼得很,现在熬不住了吧,我早说过,干活不急着这一时半会儿的,晒出病来,看病的钱能买四五倍的粮食。”
“不赶着点怎么办,天气又不等人,错过了时节,粮食长不起来的嘛!”
梅花婶与李氏杨氏边走边聊,赵小翠则问宋英:“你不怕晚上孙三婆去你梦里找你吗?”
宋英抿了下唇,怕自然是有点怕的,但她背篓里采摘的有草药,必须得用些草做遮掩,再往下的一段路,更没有小蓬草了。
一行人下了山,很快进入村中,远远就看见村长家门口坐着很多人,地上还放着不少背篓。
远远的,梅花婶就打趣般大声喊道:“钱婶子,你家这是来客了吗?”
只见人群里,钱氏站起身,笑着回应:“是来客了,但不是我家,是玉芝带她小姑子回娘家来过节。”
同样站起身的,还有钱氏的儿媳小钱氏,她望了眼这边,转身进了屋里。
宋英听得错愕,带小姑子回娘家?谁回娘家带小姑子呀?一般不都是带丈夫和儿女么?
梅花婶显然也被惊到了,不过她很快就调整好表情,在人群搜寻到何甜语,笑着道:“哎哟,是何小姐来了呀,真是让我们村都亮堂起来了。”
宋英摸了摸鼻尖,小声道:“梅花婶,是蓬荜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