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婶不屑:“给家里买菜买肉就是孝顺了?知不知道你奶奶养你这么大多辛苦?买一点肉、一点菜,哼,差得远了!”
宋英冷笑,反问:“你养你儿子辛苦吗?”
梅花婶愣了下,有点不明白她为何突然问这个,但还是肯定道:“当然辛苦,养孩子哪有不辛苦,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到,不知流了多少泪,费了多少神……”
“你养你儿子这么辛苦,你儿子孝敬你了吗?”宋英打断了她的大倒苦水。
“我家子良在读书,还没挣钱,他现在有那个心就好,等他考中秀才,自会孝敬父母长辈。”
“呵,”宋英讥讽地冷笑,“上回我在城里遇见袁清给他爷爷奶奶、爹娘妹妹买礼物。
人家袁清才12岁,还是在县里的书院读书,开销那么大,都能省吃俭用,留出钱来给他家人买礼物。
子良哥都是19岁的大人了,吃住又都在家里,没什么开销,怎么从没买过东西孝敬你们?”
梅花婶神色一下变得很难看。
宋英又把目光投向小香娘张氏,“张婶,小刚哥学木匠已经出师了,他逢年过节肯定有买肉买菜回来孝敬你们吧?”
张氏眉心突了突,“小刚才刚出师,正是用钱的时候,手头紧,一时顾不到。”
宋英就笑了,“我还在给师父做学徒,也没什么收入,我给我奶奶他们买肉买菜不是孝敬,你们儿子什么都不买,就是孝敬你们?”
梅花婶与张氏都哑口无言,特别是梅花婶,心里十分难受。
平日里她觉得自己儿子很能干,杏花村那么多孩子,到了年纪都会送去念书,但大都学个一两年,连字都认不全,家里自然不可能再供着读书。
唯有她儿子例外,不过学了一年,就把字认全了,现在还学考秀才的书。
为着这个,她在村里的叔伯婶娘面前,腰杆也比旁人挺得更直,村里每每有争端,她站出来主持个公道,除了刘大菊夫妇两个浑人,其他人都是听的。
可凡事就怕有对比,袁清小小年纪,不仅书比她儿子念得好,竟还这么懂事,会买东西孝敬他爹娘爷奶。
虽然心里很不想承认,但她自己是知道的,她讨厌宋英,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宋英一个姑娘家,并没有正经地去学堂学过,就凭着帮宋元温习课业,几个月就学会了认字,这不是让村里人笑话她儿子还不如一个女孩么?
梅花婶怄得心口疼,看见宋英那张脸,心里更加堵得慌,她干脆转过身子,不去看宋英,来个眼不见为净。
眼看气氛十分尴尬,钱氏只得站起来转移话题:“宋英呐,这是回来过年吗?”
宋英还急着去黄家找黄义海,也不想跟这些婶子大娘们对骂,便顺势结束,摇头道:“不是,我陪师父回来,找黄爷爷有点事情。”
“陪你师父?”钱氏愣了愣,微微偏头,想从车窗缝隙去看里面坐着的人,奈何车帘遮着,又有宋英的头在那堵着,什么都看不见。
林大夫掀开另一面车帘,对钱氏点头示意,“大娘,叨扰了,请问黄义海老人家在家么?”
看清里面坐着的人,村民们一下变得很尴尬,如果是其他村的人看见也就算了,同为村民,他们也会有这样的争吵,但让城里的大夫看见,实在让人难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