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实际上,并没有问题。
零正先生专注人魂,廖呈没有异心,也未曾撒谎。
嗯……不是未曾撒谎,而是这话,并没有谎言可言。
毕竟他是零正大先生,又怎么可能被一个小辈所瞒住?
“你这孩子。”廖邨一甩手袖,从廖呈身侧走过,进入了山门内。
廖呈这才一瘸一瘸的跟进山门。
大殿中,周精义正在烹茶,廖邨还未坐下,他便已经倒上了一杯,恭敬放在廖邨的位置旁。
“山下有些消息了,是关于你师尊傅山的,他有些胡来,听闻是在聚集什么人手,要探寻一座大墓,你怎么看?”廖邨坐下,端起茶杯,猛饮了一口。
“师尊聚集人手,探寻大墓,虽说和找邪法,以及清理门户无关,但也是聚拢人心的手段?”周精义顿了顿,又继续回答:“或许,做了那件事情,就能推动另一件事呢?”
廖邨稍稍皱眉,若有所思。
“师伯,我想下山看看。”周精义再次给廖邨倒了八分满茶,恭敬的说道。
“去找你师尊?”廖邨问。
“找师尊亦可,历练亦可,我心有所感,自己好像要面临一件大事了。”
“或许,是那临门一脚要来了,我需要一些感悟。”周精义认真回答。
廖邨眼中精光迸射,深深看着周精义。
“若下山,你能出黑,自然是好的,我观你神态,这日子也将近了,便莫要去找你师尊了,徒增变数。”廖邨又道。
“谨遵师伯教诲。待弟子出黑后,零正二神,便是一门三先生,假以时日,廖呈师弟再有所成就,我零正二神山门便到了辉煌的时刻。”周精义神态兴奋。
不过,他提到廖呈,以及成就的字眼时,看似慎重,实际上,还是有一些轻视。
廖呈驻足在堂屋外,低声道:“师兄若出黑,零正二神一门三先生,已然是最风光,师弟自知斤两,怎敢和山门辉煌挂钩?”
“哎,廖呈,你就是太不自信了。”周精义似是苦口婆心。
廖邨并未多说其它,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着廖呈。
而后,周精义又让廖呈进屋喝茶。
廖呈听话的进来,饮茶时,不免又有一番教导。
罢了,周精义和廖邨行了大礼,匆匆回到房间,收拾自己的行李。
很快,他出来了,临行之前,他又回到大殿中,在大殿正墙的高台上,点了一盏灯。
本身,那地方只有两盏灯,一盏代表了零正,一盏代表零堂。
只有山门大先生,可以点灯。
廖邨对于此,只是不动声色的斜睨,并没有多言。
周精义走了。
走的时候昂首阔步,满脸春风得意。
自他离开山门后,廖邨才多看了一眼那灯盏,脸上多了两分说不出的不悦,以及阴霾。
这一切,都在廖呈的眼中。
他知道,师兄逾越了。
虽说师父夸赞他。
虽说,他很有资质,也是将来的零堂先生。
但逾越,终究是逾越。
山中无岁月,一眨眼,便过去了十年。
整整十年间,师兄回来了不足五次,每一次,都匆匆离去。
他师尊零堂先生傅山没有回来。
并且,属于傅山的那一盏油灯,逐渐的油尽灯枯,熄灭了……
青灯长燃,反倒是周精义那一盏油灯越来越旺盛,越来越明媚。
一眨眼,又过了十二年。
师兄回来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
廖呈也不再是当初那十余岁的啷当少年,俊朗而又高大。
每次见到师兄,廖呈是谦恭的,师兄的眼眸则一次比一次深邃。
他还是会玩那种把戏。
不过廖呈学会了侧身,低头。
他并不喜欢这样,可零正二神的山门需要这样。
他的师尊,廖邨很老了,也快要油尽灯枯。
这二十多年来,再加上头先几年,廖邨对他教导了太多太多。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他尊重师父,更尊重师门传承。
如果没有师门传承,他会是乱世之中,马蹄或是火枪下的一缕亡魂,又亦或是他人的盘中餐,锅中肉。
他喜欢零正二神的山门。
这里清幽静谧,是活一辈子的好地方。
师兄总说他不懂,可终有一日,师兄会懂的,人难能可贵的就是清净。
至于名利。
呵呵,那本身就是过眼烟云。
他见过名噪一时的学者惨死,见过一呼百应的将首被砍头。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站的太高的人,需要站队,站错队的人,需要死。
廖呈认为,自己少走了大半辈子的弯路。
安逸闲暇,优哉游哉,才是生命更有意义的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