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钞贬值成那副鬼样子,说好听点是钞,说难听点,就是废纸。
如果不是朝廷一边禁金银一边保宝钞,宝钞早就被扫到垃圾堆里去了。
可以说,大明宝钞的失败,重创了百姓、商人使用宝钞的信心,这和一个负心汉骗了人家钱财差不多,想要让人重新信任,谈何容易。
前车之覆,后车之鉴!
宝钞的前车歪倒在路上,残破的木架子还没处理干净,这又要让新车行于道,百姓、商人见了,估计更多是指指点点,乐见笑话,而不是帮忙让这新车走得更远。
唐祺、苏北岩等人商议过,目前大明银行、宝钞等一切准备就绪,并做好了保驾护航工作,内部出不了大问题,真正的问题在于商人与百姓能不能接受、使用。
新式宝钞再好,没有人用那就是废纸。
为了大明银行刚开门不至于门可罗雀,冷清至极,朝廷需要用一些强硬的手段,强制推行宝钞!
当然,这不是什么新招式,太祖当年就是这样干的,效果那是立竿见人头的影子,在极短的时间内普及了宝钞。
朱厚照知道这些,但不愿意采取这种手段。
不管是哪个时代,资本的逐利性便是市场的内驱力,商人主导下的各类资源在空间里的转移、配置,说到底是为了利益。宝钞本身便带着资本属性,只要运作得好,不需要强制手段,良币驱逐劣币,自有其规律在其中。
朱厚照直言道:“朕会想办法说服商人接纳宝钞,不需要强硬法令,只是在商税上需要运用一些手段……”
孙交、唐祺听闻之后,面面相觑。
明时坊。
晋商陈大共正在库房检查剩余不多的十余件皮货,对一旁的掌柜陈安道:“现如今已经正月里了,天气转暖,这皮货买卖可不好做了,依我看,这些皮货多少有些瑕疵,不若便宜一些售出去,也好落得个轻松。”
陈安恭敬地道:“东家,若此时出手定会亏一些,不如搁在店中压铺。等到了秋日,这皮货买卖就会好起来,尤其是京师祝寿的,多喜欢送一些皮货。”
陈大共想了想也是,便答应下来,看着陈安这张熟悉的脸,笑道:“你跟了我十年了吧,再帮我打理五年生意,这铺子便是你的。”
陈安躬身:“谢大东家。”
陈大共呵呵笑着,背着手朝门外走去,口中唱着曲调,眼神里满是八大胡同里名为周璇的女子,正抬脚出了大门,便听到马蹄声由远及近,至门外勒马而立,也不下马,冲着门口的陈大共喊道:“大明银行请帖,来人接下。”
“大明银行?”
陈大共皱了皱眉,侧身看向跟过来的陈安:“什么时候有大明这个姓了,这大明银行又是何人?”
陈安脸色微微一变,连忙说:“东家,这大明银行便是以前的宝钞提举司,乃是陛下改了名的衙署,这是官家的请帖。”
陈大共给陈安了个眼色,陈安连忙上前,从骑兵手中接过请帖。
一名骑士看着陈安,沉声道:“告诉你们主家,官家设宴,不可缺席、不可迟至。”
陈安答应了声,送走骑兵后,转身将请帖递给陈大共。
陈大共看都没看,没好脸色地说:“宝钞提举司与咱们商人能有什么瓜葛,这宴来得莫名,咱们家不去。”
陈安苦涩不已:“管家的请帖,若咱不去,日后使绊子,怕是难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