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丹武郎也愣住了,“这是……怎么回事?”
扩音器中,毛利小五郎声音沉重。
“她明明是个英雄,却无人知晓。当年,伊丹小姐发现定时炸弹后迅速通知了警察,随后和酒店的工作人员一起帮忙疏散群众。当时距离炸弹爆炸只剩几分钟,在她往楼下逃的时候,恰好发现一个小女孩儿的腿被沙发缝夹住。”
“小女孩儿的家人不在身边,伊丹小姐试图把她的腿□□,然而时间已经来不及了,”说到此处,毛利小五郎的声音顿了顿,增添了几分沉重,“在最后关头,她用身体护住了小女孩儿。”
“她们所处的位置已经远离了爆炸中心,不幸的是,伊丹小姐还是被爆炸产生的飞石砸中了脑袋,而小女孩儿却因为她的保护得到了一线生机。”
“伊丹小姐是个英雄。”随着毛利小五郎凝重的话音,伊丹武郎逐渐泣不成声,“因为当年那个受伤的女孩子过度受惊患了失语症,随着她的父母搬走,这件事也慢慢被掩埋。”
“但是我刚刚联系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恢复了健康,并且第一句话就是‘那个姐姐是我的英雄’。”
“伊丹先生,你确定要在你的女儿拼死保护过什么人的这个酒店,制造一场剥夺了她性命的爆炸案吗?”
伊丹武郎跪坐在地上,失声痛哭。待命的警察迅速一拥而上,将他制服。
混在酒店外围围观群众中的鼹鼠见此情况悄悄呸了声,“真是没用,炸弹都给他装好了,也不能给我看点有意思的。”
他看向酒店三楼的窗户,“还是我给你们找点乐趣吧。”
安室透收回狙击枪,向对讲机问道:“你们那边怎么样了?”
松田阵平笑了声,“再有三分钟就拆掉它,可以告诉这里的警察不用上来了。”
安室透失笑——这家伙还是这样,多少年了也没变。
对讲机的声音嗞啦了一下,安室透听到秋山奏急迫的声音,“松田,离炸弹远一些!”
滴答——
是炸弹重新倒计时的声音。
安室透的脑子轰的一下懵了,那三秒的时间无限延长,他好像是奔跑在走廊里,耳中却听不到任何声音。
轰隆一声爆炸。
对讲机掉在地上,那边已经没有任何声音了。
安室透呆呆地站在楼梯口,却一点也不敢往上迈。
鼹鼠。他怎么会忘掉这个人的存在——松田他根本不知道,也无从防范。
但他怎么能忘记。
或许是站得时间太长了,他听到楼下的骚动逐渐逼近。安室透惊讶于这个时候自己还能冷静地先把狙击枪藏起来。
身为卧底,必须要时时保持冷静。
路过的警察把他当成了普通群众,让他赶紧疏散。
安室透听见自己用干涩的声音问:“爆炸的伤亡怎么样?”
那人看了他一眼,还是好心解释道:“炸弹是在窗外爆炸的,下面是一处僻静的海滩,因为酒店这边出了事,海滩上的民众早被疏散了,所以没有伤亡。”
等等,在窗外爆炸?
安室透意识到什么,两步冲上三楼,炸弹的冲击把那间屋子的门也冲坏了。安室透慢慢走进去。
松田阵平灰头土脸地半跪在地上,他皮肤一向白,更显得脸上的灰格外脏。秋山奏在他身前靠墙半躺着,黑色帽檐遮掩了一半眉眼。听到声音,他抬了抬头。
一道划痕横亘在脸上,鲜红血迹沿着雪白下巴一滴滴坠落。
他身上的衣服也变得破破烂烂的,血和灰混成一团,倒显得他皮肤上裂痕状的伤疤没那么明显了。
松田阵平解释道:“在倒计时开始前,秋山就把它踢了出去。他是被爆炸的冲击伤到了,我被这家伙护住了,没什么事。不过他……”
黑衣青年靠着墙看不出来,然而真正严重的伤势其实在他背上。说一句血肉模糊也不为过。注意到安室透的目光落到他身上,秋山奏默默又拢了拢衣服。
安室透沉沉地吐出一口气,“我去叫医生。”
秋山奏赶忙拦住了他,“不用了,我没关系的,明天就好了。”
松田阵平不怎么认同,尤其对方还是为了救他受伤的,“你都伤得这么重了!”他有点生自己的气,“还是我去叫。”
秋山奏没能拦住他。
他知道自己的身体,他已经死了,身体的状态是固定的,现在的残破只是暂时,最多等到明天就能恢复。
可是这次受的损伤有些严重,身体里似乎有几根骨头断了,他一时没法支撑自己。
要是被太多人看到自己恢复的过程又是麻烦。
一个个的,都没见过死人嘛,总是大惊小怪的。
秋山奏决定还是找好说话的安室透帮帮忙,怎么说他们也是互称姓名的挚——好吧,起码也是朋友了。
安室透看到黑衣青年看他的目光头一次带了几分祈求,他的语气克制又脆弱,和以往的样子完全不同。甚至看上去有几分可怜。
“别让人看见我。”他轻轻说。
“……波本。”
安室透把自己的外套脱下罩在他脑袋上,隔绝了他望过来的视线。
……
“别担心,我不会让任何人看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