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泽阵半蹲在好奇地翻看漫画的弟弟面前,弟弟睁着圆圆的眼睛看他,很兴奋地用手臂画了大大一个圈:“这些全都是给我的吗?”
他太兴奋了,手打在桌子角,红了一块儿,黑泽阵握住他的手轻轻揉了揉。
只有在弟弟面前,他的神情才会软和下来。
“嗯,全都是给你的。瞬,你在家好好待着,不要乱跑。”
好多可都是绝版漫画。秋山奏不是正经漫画迷,看漫画只是他娱乐打发时间的一种方式,但是乍一看到这么多过去的绝版漫画,他也忍不住兴奋起来。
甚至想立刻上网发帖炫耀一把。
秋山奏一心沉溺在漫画里,他看书很快,黑泽阵买了好几套,他没用几小时就看完了。
等他意犹未尽地从《七〇珠》里抽身,叫上犬太郎准备出门遛弯时发现门被锁了。
锁的死死的,撬都撬不开那种。
秋山奏:“?”
他这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哥那句“好好待着,不要乱跑”是什么意思。
甚至连窗帘都被他哥用胶水糊上了。
秋山奏要是真想出去当然有很多办法,但是他哥还在家里的各个角落都装了监控。
啊这,不应该啊……这不是他给自己写的剧本吗?怎么他哥先用上了?
那到时候他再用岂不是剽窃创意?
该说琴酒不愧是变态先锋吗?
向他学习。
这件事对秋山奏倒是没有太大影响,他不想自己行动的时候可以让回忆自动前行——相当于拉进度条。只是苦了犬太郎,每天只能在家里的一亩三分地撒泼,皮毛都不光滑了。
成为杀手的黑泽阵很忙,经常十天半个月也见不到他一次。
偶尔回来就是给他弟更换库存的。
他对黑泽瞬有求必应,只是不许他出门。
“瞬,你只要听话就好。其他的事情交给哥哥。”
日渐成熟的少年眼中的情绪愈发冷漠。
他们好久没有再给彼此剪头发了。
黑泽阵的一头银发如他所愿,越来越长,漂亮的银白色纤尘不染。
黑泽瞬却还是留着短发。
他们是双生子,但这个时候不会再有人分不清他们了。
黑泽阵在组织的药物控制下不再惧怕阳光,尽管他还保留着严严实实包裹自己的习惯。
他的视力比一般的普通人还要好,支撑着他成为一流的狙击手。
而他的弟弟,常年被锁在遮蔽了阳光的公寓。
“瞬,”他摸了摸弟弟的头发,“你在外面很容易受伤。等组织的药物研发成功,确认没有副作用,你就可以变成正常人了。”
秋山奏知道黑泽阵确实是这么想的,他目前为止对弟弟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他。
虽然听上去多少有点离谱,但对方是琴酒嘛。脑回路怎么能跟一般人一样。
这类人类样本非常少见,为了将来演变态演得更逼真,秋山奏虚心地聆听黑泽阵的教导。
但是作为弟弟,他还是提醒他哥道:“得到什么总是要付出代价的。哥哥,那个组织不过是在利用你。”
不过琴酒要是听劝,也就不会成为琴酒了。
秋山奏叹了口气,“哥哥,没关系,你想做什么尽管去做,我会保护你的。”
黑泽阵并没把弟弟的话放在心里。
一晃十年过去,已经成为琴酒的黑泽阵在组织里站稳了脚跟,他不用再担心无法护住弟弟。
他在北海道买了房子,打算把弟弟送去北海道过平稳的生活。
那时候黑泽瞬已经倒换了好几次公寓,他的住所越来越大,哥哥也不再像最开始那样方方面面限制他的生活。
在两人21岁生日那天,黑泽阵告诉了弟弟这个决定。
他送给弟弟一枚蓝色发卡,男人语气沉稳淡漠,“你一向喜欢这些东西。”
和他面貌相似的青年脸上稚气未脱,他很开心地歪着脑袋笑了下,“好漂亮啊。谢谢哥哥。”
他把脑袋凑过来,示意哥哥帮他戴上。
他们两个回了一趟贫民窟。
因为犬太郎死了。它已经是一条活了十几年的老狗了,寿终正寝。
黑泽瞬说要把它葬在它的家乡,黑泽阵同意了。
那一天的一切都非常正常。
他的弟弟像过往二十几年一样乖巧听话。
然后晚上的时候,他失踪了。
桌子上的纸条写着一句简短的告别——
“我走了。”
此后六年,他再也没有见过他。
再次见面是他中了公安卧底埋伏,被围堵的现场,他多年未见的弟弟出现在墙头,半蹲下来歪着头笑。
和他如出一辙的苍白肤色,披着月光的银色短发上戴着熟悉的蓝色发卡。
他说话的口吻还是和他记忆中一样轻快而柔软,说的却是——
“我愚蠢的欧尼酱哟,过得还真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