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条件?”黑田兵卫问。
“第一, 绝对不能让松田知道我的真实身份,谁敢泄露给他我就把谁的舌头拔了。”秋山奏用冰冷的眼神瞥了旁边两个公安一眼。
这件事对他很重要。玩归玩,闹归闹, 如果松田阵平知道九生春树本质上就是个垃圾的话, 肯定不愿意再买商品救他了。所以一定要杜绝此类事件。
蒲田正雄和作道直人小心地咽了口口水, 感觉自己有被针对到。
黑田兵卫也能理解。
虽然对松田阵平算不上多么了解, 但他至少知道对方是个心怀正义的,非常优秀的警察。蓝橙酒肯定不希望对方发现他的真面目。
这件事暂且可以同意。松田阵平不知真相, 也更有利于公安拿这点牵制蓝橙酒。
“第二个条件呢?”
“我要你把蓝橙酒暴露身份的事告知所有参与过议员大泉任三郎事件的公安高层。”
黑田兵卫脸上露出一丝疑惑,他不明白蓝橙酒为什么要这么做。
注意到他的疑惑, 秋山奏解释道“当时在搜查一课接到临时抽调任务护卫酒店之前, 组织里的一位成员就已经联系上我,并且明确告诉我公安将会抽调搜查一课的警察。”
黑田兵卫的神色愈发凝重, “你怀疑……公安高层这边也有组织的卧底?”
“有没有, 试一试不就知道了?”秋山奏勾起唇角,“你把蓝橙酒暴露身份的事情透露出去, 如果还有卧底存在,组织一定会有所动作。”
黑田兵卫沉思了下,“需要安排人手帮你吗?”
病床上的黑发青年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 他单手撑起下巴, “不用, 我一个人就可以解决。”
“我答应你的条件。不过,在要求你传递组织的情报之外,我也有另一个条件。”
“你说。”
“不许你再对任何一个警察出手, 无论是公安, 还是普通警察。如果你违背这一点, 我们之间的交易会立马作废。”
秋山奏装模作样地思考了下, 才点头同意,“成交,那么,合作愉快?”
九生春树和公安的交易最终还算顺利地达成了。临走的时候,两个公安警察在上司的指示下拆走了床底的炸弹,在此期间秋山奏就躺在病床上,仰望天花板,思考人生。
他的表情完全放空了,在那张不似人类般漂亮的脸上就显出几分诡异来。两个可怜的小公安拆完弹抬头看见这一幕,彼此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出相同的情绪。
这家伙该不会是因为不能杀人在郁闷吧?
两人完全不敢惊动他,小心翼翼地退出病房。病房门口的上司看见他们这副怂样,内心深深地叹了口气。
秋山奏一直发呆到松田阵平回来了他都没察觉。卷毛警察好笑地戳戳他的脑袋,才把他戳回神。
“吃饭了。”
秋山奏捂着脑袋坐起来,又再次思考了一遍松田阵平的安全问题。
按理来说只要九生春树喜欢松田阵平的事情一直没暴露给组织那边,后者的人身安全就还是有保障的,公安也答应过秋山奏会暗中派人保护他。
对公安的上道秋山奏姑且还算满意。
除此之外,那家美味要死的小仓拉面是真的绝顶美味!大拇指!
而另一边,离开医院后,黑田兵卫又额外给下属们下了一道命令,“关注一下被蓝橙酒送进牢房的那个炸弹犯,以这家伙的作风,他恐怕不会轻易放过他。”
在医院门口,他们还碰到了提着外卖拉面回来的松田阵平。双方互相点头示意,蒲田正雄忽然说了句,“松田警官,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作道直人也深以为然。
松田阵平“??”
“谢谢?我会的。”
几个没跟着进病房的公安也是一脸莫名其妙。
没人的时候,他们悄悄问这两人病房里发生了什么。两个人都讳莫如深,用一脸沉痛的表情拍拍对方的肩膀,“相信我,不知道或许会比较幸福……”
当天晚上,正如秋山奏预想的那样,琴酒和伏特加光临了他的病房,并且带来了蓝橙酒身份暴露的消息。
借着拿墨镜的机会,秋山奏把留给公安的讯息丢进了水果袋。
第二天早上,松田阵平再度来到病房的时候,就只看到一副人去楼空的景象。
床上的枕头下放着一封辞职信和一张小纸片,纸片上写着“请帮我代为转交给目暮警官”,除此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他就像是昨日落了一天的雪,只一个晚上的功夫,便融化得干干净净了。
秋山奏跟着琴酒和伏特加先去了组织的一家研究所。伏特加被琴酒用一桶冷水泼醒,还要在大冬天边打喷嚏边开车,弄得秋山奏都不忍心了,他觉得还是要隐晦地关照一下同事。
车后座上闭目养神的黑发男人睁开一只眼,语气淡淡,“你小心些。”
伏特加吓得一个激灵,“是!”
秋山奏“……”
他有那么可怕吗?
蓝橙酒腿上还有伤,琴酒先把他安排到研究所也是为了让组织的医生能帮他看看情况。不过三人到的时候已经太晚了,研究所内寂静无声。
秋山奏在大厅随便找了把椅子躺上去睡觉,琴酒和伏特加的任务完成,便先一步离开了。
作为一名死人,秋山奏原本是没有睡觉这种需求的。但也许是因为最近灵魂受了伤,他反倒久违地感受到了沉入梦乡的感觉。
椅子不算长,他慢慢蜷缩起身子,长发凌乱地挡住了脸。
雪莉作为研究所的负责人之一,当天就接到过组织的消息,如果蓝橙酒过去了,就安排人给他检查下身体。如果他没过去,那就不用管这件事了。
雪莉敏锐地察觉到了后一句话中隐含的意思。
如果他没过去,那就意味着他已经死了。
这样的事情,在组织里实在屡见不鲜。
蓝橙酒多年来一直在执行卧底任务,除了一些组织高层知道他的情况,很多成员甚至连这个代号都没听过。
雪莉就属于此列。
她是第一次知道还有蓝橙酒这么个组织成员。
雪莉在研究所内有一间自己的卧室,平时忙于工作,她就会直接睡在这里。第二天早上天刚蒙蒙亮时,她洗漱完,穿上白大褂,往研究室走的时候路过了大厅。
然后她发现大厅的椅子上睡着一个男人。
那椅子并不长,他看上去有些不舒服地蜷缩着,凌乱的黑色长发间隐约露出的皮肤苍白到可怕,但若隐若现的五官明白无误地向雪莉传达着一个事实——他长得非常好看。
如果不是过于明显的身高和结实的身材,她或许会以为这是个漂亮的女人。
这就是蓝橙酒吗?
在犹豫着要不要叫醒他的几秒钟,雪莉惊讶地发现他哭了。一滴隐约的泪水从眼角缓慢滑落,没入了云缎似的长发里。
她从他身上感受到一种令人难受的悲伤。
像一座孤岛,被海浪越拍越远。
她清清嗓子叫了他几声,男人蹙紧眉头,小声嘟嘟囔囔,“,别闹,能不能让我再睡会儿……”
他叫了一个名字,但她没听清。
作为一名研究员,雪莉的其中一个良好品质就是永不放弃,于是她提了一口气,放大声音接着叫,“蓝橙酒——!”
秋山奏在睡梦里梦到他在被人教训。
面容模糊的女孩子叉着腰,疾言厉色,语气冷得像窗外的飞雪,“为什么这么简单的题也能做错?你是笨蛋吗,哥哥?”
啊,我是笨蛋真是狗米纳塞了,亲爱的妹妹。
一番豪气在秋山奏胸腔中打了个转,到底没敢被他吐出去,他蔫头耷脑地挨训,向妹妹保证,下次绝对不会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