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伏景光如果想靠复活水重生,那就只能指望他和波本的友谊足够深厚。
雨子奏和诸伏高明在互相交换问题前约定过彼此都不能说谎。
不过答应诸伏高明的是雨子奏。
换句话说,雨子奏只要说出她能够知道的真相就足够。这就给了她可操作余地。
“我不知道。三年前,他的身份暴露,我在巧合之下得到了这个消息,赶在关键时刻救了他,我们在组织杀手们的追击下一路逃窜……直到我因为一些意外忽然昏迷。”
“等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藏在了一处柜子里。”
“那天以后,我就再也没和苏……诸伏景光见过面。”
诸伏高明沉默了很久。
人有时候太聪明了,就会清醒得很痛苦。
雨子奏知道自己恐怕没能瞒过对方,至少他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后来的问题,诸伏高明问了很多关于弟弟卧底生涯的事情。他也跟雨子奏讲了很多回忆里和弟弟的过往。
他和弟弟幼年因为一场凶杀案失去了父母,从那以后,弟弟患上了心理疾病,两人也两地分居,一个留在长野,一个去了东京。
兄弟两人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回,诸伏高明又不喜欢随便跟人说起自己的家庭情况,故而很多人都不清楚他实际上还有个弟弟。
这也是为什么秋山奏打探情报的时候在他的邻居那里问了个空。诸伏高明是在父母的凶案后才搬去的,那时候他已和弟弟分开,邻居自然不清楚诸伏景光的存在。
“上原她知道我有个弟弟,不过两人并没有见过面。”诸伏高明补充道。
这一点倒是跟秋山奏的推测差不多。
既然诸伏高明的身边人知道上原由衣的存在,却没见过他弟弟,只能说明:一、他压根没弟弟;二、他和弟弟因为某种原因并不在一处。
所以那个时候雨子奏特意挑选了一个模棱两可的说法进行询问,这样无论诸伏高明给出怎样的回答都能转圜。
“岁月不居,时节如流。我们上次见面也是很久很久之前了。”诸伏高明用他惯爱的方式感慨道,明亮的猫眼蒙了一层水雾。
雨子奏忽然意识到诸伏高明为什么要和她做这个交易。
卧底的生命是孤独的,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隐秘,他们的故事无人知晓。哪怕在他们死后,哪怕他们变成一阵风、一抔土。
对诸伏高明来说,这个神秘的女人可能是他最后了解弟弟那段隐秘过往的途径。
可惜的是,雨子奏对苏格兰的了解并不深入,难以为对方详细勾勒他在组织卧底时有着怎样的形象。
为了不让诸伏高明失望,她努力挖掘记忆,把所能想起的有关苏格兰的细枝末节全部展出,尽量将优点放大。
在她口中,苏格兰俨然一位英俊帅气、道德崇高、性格温柔、为人大方的新世纪好青年。
当然,雨子奏也没忘记自己的正事。
他之所以绕这么一大圈,可不是就为了弄明白苏格兰和诸伏高明是不是兄弟这么简单的问题。
秋山奏真正想的,是通过苏格兰挖掘有关波本的过去。
他对波本的过去非常好奇,但波本是个把自己封得很严实的男人,从他嘴里套情报的难度基本跟让琴酒穿花衬衫跳极乐净土差不多。
他又不愿意动用“影子”的力量让波本暴露身份的风险增大,所以只能迂回着,从好不容易抓到的苏格兰这边的线索入手。
得知诸伏高明和苏格兰的实际情况后,秋山奏隐隐有些失望。
两兄弟长期不住在一处,很难说诸伏高明到底有没有听弟弟提起过波本的存在。
但也说不上多失落,这种结果也在他的预想之中。
知不知道波本的过往都不影响秋山奏卖货,他会试着打听只是想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但是说着说着,当雨子奏问起诸伏景光都有些什么朋友时,诸伏高明忽然说道:“说起朋友,弟弟他确实有几个友人,要说关系最好的,是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一个混血孩子。那孩子有一头漂亮的浅金发。”
因为不清楚这位浅金发此时也去卧底了,再加上对黑发女人的信任,诸伏高明没有顾忌地提了这么一句话。
雨子奏没想到会突然迎来意外收获,稳了稳心神,问道:“景光先生的朋友吗?他的朋友应该也跟他一样……是个很温柔的人吧?”
“说来惭愧,我对弟弟的朋友圈……了解不深。”诸伏高明的眼睛微微一黯,“只记得后来他们似乎一起考入了警校。”
沉浸在思绪和伤感中的诸伏高明没有注意到,他身边的黑发女人神情微微一动,若有所思。
然后她趁着诸伏高明不备,将浸了迷药的手帕蒙上对方口鼻。对方眼皮微微一颤,不受控制地昏睡过去。
他的脑袋和脖子都没少受伤了,所以姑且温柔点吧。
雨子奏盘算了一下,连接上樱桃白兰地的身体看了看情况,被那边浓重的药味儿呛得直皱眉。确认没有特殊情况,他再度断开连接,决定再去警视厅警察学校转悠转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