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的话,他怎么会连妹妹的样貌都记不清了?
总不会……连妹妹都是被自己臆想出的吧?
秋山奏被自己的想法吓出一身冷汗,指尖都在发麻。
这时候房间里忽然响起吉他声,淡淡流淌的音乐仿佛连绵青山,又像细细雨丝,流水绕过青山,倦鸟归于旧巢。
雨子奏的心慢慢静了下来。
然后自己也觉得自己的想法好笑。
哪怕面貌已经模糊,那些相处的记忆和温暖的感觉依然烙印在灵魂深处,又怎么可能是一种臆想?
她撑着沙发坐起来。
诸伏景光不知从哪里借来了把吉他,坐在一把木头高椅上轻轻弹奏——房间的隔音效果很好,他们不必担心打扰旁人休息。
不过有必要解释一下,虽然这里会提供带床的房间,但那种服务是禁止的。
波本也会弹吉他,雨子奏记得他曾说过是和好友学的。大概就是指诸伏景光。不过似乎还是师父的技术更高超。
一曲终了,余音在墙壁间转了几转,雨子奏才开口:“谢谢,我心情好多了。”
“那就好,”诸伏景光微笑着说:“我小的时候不喜欢说话,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弹吉他。音乐确实是最好的放松药剂。”
他没有问雨子为什么心情不好,“热水快凉了,去泡个澡,早些休息。祝你好梦。”
雨子奏倚在沙发头上,看着诸伏景光收起吉他。暖光将他骨节分明的手蒙上一层朦胧光影,他慢慢把吉他收进吉他包里,动作轻柔得像对待一朵含苞待放的花。
他是不是对一只蚂蚁也这么温柔?
能活下来真好。
虽然一开始救他是为了补偿波本,不过现在看着他,会有种感觉:这么美好的人如果永远消失在世界上,不是太令人难过了吗?
真希望所有美好的人都能长命百岁。
黑发女人两只手臂搭在沙发侧沿,脑袋搁在手臂上,目光无意识地放在诸伏景光身上看了很久。
“我先走了,明天见。”
告别就告别,为什么还要脸红?
等诸伏景光把门关上,雨子奏不确定地看了眼室温,“15c,这也不热呀……”
秋山奏以前听过一则来自兔子国的故事,叫什么螺姑娘,或许是海螺,也可能是河螺……这个姑娘为了报恩,每天晚上都会变成人形帮恩人整理家务、洗衣做饭。
雨子奏怀疑诸伏景光也是螺变的。
第二天一早,他便敲响了雨子奏的门来给她送早餐。
雨子奏懵懵地给他开了门,对方端着一个大托盘,上面放着三明治、德式烤肠、西班牙蛋饼、英式红茶、日式味增汤……
“因为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多准备了一些。”诸伏景光把餐盘放到餐桌上,将窗帘拉开。
天气预报是阴天,还有雨夹雪。此刻天空铺满厚重的阴云,几乎一丝光也透不出。不开灯的话,屋子里和晚上没有任何区别。
他站在窗边说:“今天天气会很冷要小心别感冒。”
以前秋山奏觉得波本管的多,真是冤枉他了。
诸伏景光先在餐桌旁坐下看了会儿报纸,等雨子奏洗漱完,两人一起吃了早饭。
早饭吃到一半时,窗外开始下雨,细细的雨丝夹着丝丝缕缕的白色。高楼大厦在窗户的雾气中模糊了轮廓,世界好像眨眼间变成了被乌云笼罩的、光怪陆离的怪物。
“要等雨停再离开吗?”诸伏景光问。
“只能这样了。”雨子奏叹了口气,“真是讨厌的雨。”
“是吗?我倒是很喜欢这场雨。”
雨子奏奇怪地看着他。
诸伏景光笑了下,用温柔的语气说:“隐约雷鸣,阴霾天空,但盼风雨至……”他忽然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拿起遥控摆弄了一会儿,舒缓的钢琴曲在房间里缓缓流淌而出。“你如果觉得无聊——”
黑发男人起身,挺拔的身子微弯,朝她伸出一只手,目光盈盈闪烁。“要一起跳支舞吗?我们可以慢慢等雨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