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八日,早晨。
琴酒将一些东西交给路夭夭,“给你准备了身份证和机票,还有一些钱,你回种花家去。”
光滑的大理石桌面上,在护照的旁边,一张再熟悉不过的白色身份证静静的躺着。
路夭夭的心狠狠震荡,她一把将身份证拿起来,上面是她的照片,她的名字……
当她的目光落在身份证号码上时,心中刚升起的激动和喜悦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身份证号码是一串陌生的数字。
她复杂的看着琴酒,那句“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终是没敢问出口。
琴酒起身,穿上他的黑大衣,又变成了路夭夭初见的样子,“我们就在这里分别吧!以后,不要再见。”
路夭夭的心瞬间就慌了,她一把抓住琴酒的衣袖。
琴酒垂眸,平静的看着她。
“别走”的话,没有理由说出口。
“别丢下我”的话,更是找不到理由。
害怕和不安,最终莫名其妙就变成了,“我想……成为,黑泽太太,和你回家。”
琴酒着实被她的话惊住了,不过他也能理解,路夭夭那点雏鸟情结。
“我不会娶你,我也没有家。”琴酒果断拒绝。
路夭夭一下子找到了目标,态度坚定,“那我们一起组建家。”
“你是不是误会什么?”琴酒举起伯莱塔,抵在路夭夭太阳穴上,“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这还是琴酒第一次用枪指着路夭夭,她被吓得腿软,下意识的松开拉着的袖子,往后退。
“嗤!”琴酒冷笑,转身就走。
没走两步,衣摆又被拉住了。
路夭夭红着眼眶,用颤抖的声音说:“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你救了我,我要嫁给你。”
那一副明显怕得要死,又死抓着不放的样子,直接把琴酒气笑了。
他一枪打在花瓶上,花瓶碎裂在桌面上,路夭夭在附近摘来的野花散落满桌,水“哗啦啦”的流地上。
路夭夭直接被吓哭了,她秒放开手里的衣摆,瑟瑟发抖,不敢看琴酒。
琴酒,“……”
“我也是一个恐怖分子,一个残暴的恶人。”他用冰冷决绝的口吻道:“离我远点。”
最后一句一出,路夭夭突然又没那么怕了。
“没,没关系,反正你杀的都是小鬼子,我就当没看到。”路夭夭努力自我安慰,“你还是个好人。”
听懂了“小鬼子”是什么,还算个好人的琴酒,“……”
路夭夭又小心翼翼的问,“你会不会家暴?”
琴酒直接气得拿枪抵她脑袋上,“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如果不是看在你照顾我的份上,我早杀了你了。”
“那……”路夭夭瞅着他,小心翼翼的说:“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你报答我。我们试试。”
琴酒咬牙,“……不想试。”
琴酒很冷淡,但路夭夭并没有感受到他的杀意,这让她的胆子不知不觉又大了一些。
她往地上一坐,抱着琴酒的小腿,可怜兮兮的哭诉,“在这个世界上,我就只剩下你了,你就娶了我吧!我很听话的。”
琴酒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求婚的,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他试着把脚抽出来,但路夭夭不但不松手,还把腿也盘上去,直接坐到他脚背上。
其实处理路夭夭最好的方法,就是一枪杀了。像她这种黑户,连处理尸体都免了。
但琴酒终究是人,也有心软的时候。
他清楚路夭夭对于他来说,早就已经变得不一样了,他不想用她害怕的死亡来解决她。
“我和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们从本质上就不一样。”琴酒收起枪,掌心覆盖在她的头顶,无声轻叹,“不要和我纠缠。”
听他说“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路夭夭顿时想起那张身份证,路夭夭的手松开了一点,但下一瞬,她更加用力抱紧。
琴酒被她这又怂又执着的样子闹得没办法,“路夭夭,你这样的人,只适合去你心心念念的种花家,过普通人的生活。”
路夭夭回过神来,明白他口中的“不是一个世界”并不是她以为的那样,偷偷松了一口气。
见琴酒居然为她考虑,路夭夭突然觉得自己这种抓着琴酒不放的行为很可耻。
她缓缓放开琴酒的脚,红着眼睛往后挪,抱着双脚蜷缩成一团,“对不起。”
她这样子,让琴酒很无奈,“为什么会想要嫁给我?”
路夭夭仰着头,呆呆的看着他,“就是,我想有一个家人。”
仅此而已。
如此低的要求,听得琴酒沉默,“哪怕一年见不了几次,你只能被藏在见不得得光的黑暗中,不能被任何人知道,你也愿意吗?”
“不家暴。”路夭夭可怜兮兮的说。
“不家暴。”琴酒朝她伸出手。
路夭夭试着抓住他的手。
琴酒用力,路夭夭被拉着站了起来,朝他扑去。
琴酒将人抱住,摸着她的头发,心变的极其柔软,“说好了,你要乖乖的,不能被任何人发现。”
“嗯。”路夭夭将头埋在他的肩头,不安的心平静下来,变得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