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子业不愿意在这话题上继续下去,低头看了她一眼,笑了起来,暧昧的说:“当然不是,你可有内涵了。”
他所说的‘内涵’和她的显然不是同一意思,孟筂的脸霎时就红到了脖子根。
她明明就是故作成熟的小孩儿,沈子业微微的叹息,伸手将她的头拨靠到怀中,在她额前的碎发上吻了吻。
隔天一大早沈子业便送了孟筂到机场,这几天的时间是那么的短暂,尽管心里念念不舍,但她不愿意让他因自己黏人而烦恼,故作大方洒脱的抱了抱他,然后头也不回的进了候机厅。
明明过几天他就会回平潭的,可她的胸口还是钝痛了起来。她到底还是忍不住回过头,只是刚才的地方已经没了沈子业的身影,他已经离开了。
孟筂的心里有些失落,一下子萎靡了下去,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等待着登机。
她昨晚没睡好,在飞机上小眯了会儿。两个多小时后她回到平潭,随着飞机降落,她的心也一点点的沉到底,这几天的好心情一扫而空。
随着旅客们到达出口处,她一眼就看到了早等候着的沈延習。她昨儿告诉过他今天她会回来,但特地的叮嘱了不让他接机的,没想到他还是来了。
孟筂见到他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快步上前去,问道:“你怎么来了?”
沈延習接过她简单的行李,笑着问道:“怎么,不想见到我?”
“当然不是。这边打车方便,我自己回去也行的,跑来跑去多麻烦。”
“来接小阿筂怎么会是麻烦呢?是我的荣幸好吧?”
孟筂被他的贫嘴逗得笑了起来,两人一起往停车场走去。沈延習问她都去了哪些地方玩了,又抱怨这几天被押着窜门走亲戚,他都快要烦死了。
两人到了停车场,上了车,孟筂轻轻的说:“我回学校。”
两人刚才都默契的没有提她家里的事儿,但不提并不代表着事情就不存在。
沈延習没想到她会马上住到学校去,怔了一下,试探着问道:“不回家看看吗?”
孟筂低下头,淡淡的笑笑,说:“我还有家吗?”
沈延習哑然,试图想说点儿什么,但他也无话可说。当前这样的局面,他同样无能为力,能做的只有多陪陪孟筂。
孟筂知道他过来必定是得了她父亲的嘱托的,轻轻的说:“阿習,你替我转告他,我不会再回去,请他当没有我这个女儿,不要再来打扰我。”
她的语气平静,不像是在赌气闹脾气。沈延習大骇,定定的看着她。
孟筂的脸上浮现出惨然来,说:“他已经不是我记忆里的爸爸了,他如果坦坦荡荡的和我妈妈离了婚,那他追求他的新生活,要生多少孩子,都是他的自由,和我无关,我也无权去干涉。他现在摇摆不定的处在两个家庭之间,无论对谁他都对不起。我无法正视也无法接受我有那么一个卑劣的父亲。我妈妈已经受了我的拖累,心如死灰的接受着丈夫的出轨并且毫无尊严被困囿于这段婚姻里,我绝不会再生活在这样畸形的家庭里。”
自以为幸福的家庭破碎,她曾很茫然,不能接受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和父亲的关系一向很好,也很依赖于他,无论是闹着离家出走还是试图兼职做到经济独立,也许对父亲都还是抱着期待的。在心底的隐秘处,她自欺欺人的以为,只要给父亲时间,和那边断了关系,她的生活就能回到和以前一样。
可真的是这样吗?显然不是的。谭音的怀孕无疑是给了她一个响亮的大耳光,强迫着她要面对现实,也是在提醒她,就算是她父亲回归家庭,她的家也早就碎了,无论再如何弥补都不可能再回到一切。已经发生的事和存在的人,永远都无法抹掉。
她抬头看向沈延習,自嘲的笑笑,说道:“你看,我也只能这样来维持这点儿可怜的尊严。”
沈延習是带了任务而来的,他想告诉她,她父亲一定会妥善的处理好这件事。但她的话将他要说的话都给堵了回去。
他伸出手用力的握了握她的手,沉默的开起了车来。
孟筂的状态令他不安,他很想说点儿什么,但却找不到可说的话题。她一直沉默的看着车窗外,一副拒绝再就此事交谈的姿态。
离开学还有十来天,校园十分冷清,但也不乏有人提前返校。沈延習替孟筂拎着行李,告诉她他这几天都在家里,让她有什么东西需要带就给他打电话,他会给她带过来。
他说得小心翼翼,孟筂知道也许在他眼里,她是在用这种方式来抗议那个孩子的到来。她并没有解释什么,微笑着应了一声好。
宿舍里只有她一人提前回来,在新年格外的冷清。奇怪的是她并不觉得孤寂,她开始准备简历,打算节后就投出去。这段时间里,她已决定要提前出来工作。至于其他的,打算等以后有合适的时机再说了。
做了这个决定后她轻松了许多,她同样也知道她以后即将面临什么。从学校的象牙塔里出来,需要面对的是残酷的社会生活。当然也有人混得风生水起,但大多数人都是郁郁不得志。
沈子业说在几天后回来的,但却没有,开工的第一天他就飞去了Y市出差。两人保持着并不频繁的联系,孟筂有一次去投简历面试离他的住所不远,她犹豫了一下后打了车过去。
有那么久没有人住,也没有钟点工过来打扫,家里积了薄薄的灰。她给他做了大扫除,完事儿后累得不想动,蜷缩在沙发上睡了一小觉才回宿舍。
沈子业回来已经是一个星期后了,他打了电话到学校接孟筂出来吃饭,但临时突然有事,孟筂便让他忙他的。时间尚足,她在过去的路上买了菜,准备做一个西红柿牛腩煲,晚上就在家里吃。
她发现,她十分享受烹饪,也并不觉得油腻麻烦。也许是她更想和他单独呆在一起。
这一晚沈子业六点多就回来,彼时孟筂的菜已经马上就做好了。两人时隔十来天后见面,她是那么的想念他,却还是故作镇定着让他洗手吃饭。